◎2009年6月6日妙心成長教育講座

生活中的隱形殺手──塑化劑對生殖系統及生長發育之影響

主講：李俊璋老師整理：妙心寫作讀書會

壹、前言

塑化劑是一種環境荷爾蒙，也是內分泌干擾物質，它會干擾我們的內分泌系統；在日常生活中大家可能曾接觸，但由於對它不瞭解而不注意，因此暴露到許多塑化劑也不自知。今天我將塑化劑在過去以及目前國內外的一些研究，向大家報告，我會著重在它對生殖系統與生長發育方面的影響。
貳、當前對環境荷爾蒙的研究

        關於當前對環境荷爾蒙的研究，可從下列三本書來了解：
    一、《寂靜的春天》：化學致癌物→癌症
        什麼是環境荷爾蒙？環境荷爾蒙的研究早在1962年，美國的生態環保專家，也是美國動物保護局的研究員瑞秋．卡森（Rachel Carson）所寫的《寂靜的春天》（ Silent Spring）一書中談到一種殺蟲劑──DDT（dichloro-diphenyltrichloroethane）。我想在座很多前輩一定用過DDT，接觸過DDT。臺灣之所以在民國60年代瘧疾能絕跡，最主要的貢獻就是DDT。
        DDT這個化學物質，我們只知道它是殺蟲劑，但我們沒有注意到它在環境中的一個特性──它在環境中最後會轉變成DDE（1,1-Dichloro-2,2-bisethylene）。DDE在環境中留存的時間非常非常的長，直到現在，我們還可以在年輕一輩媽媽的乳汁裡檢測到DDE，就好像我們現在可以隨時在河川的底泥、魚體裡面分析到DDE一樣；這代表DDE這個化學物質在環境中非常不容易分解。
        在過去的生活環境中，我們使用DDT消滅蚊蟲後，蟲鳴鳥叫就不見了，因為鳥一定會吃蟲，蟲的DDT 殘留累積會到鳥的身上；鳥也累積了DDT，甚至包括像蝙蝠也有累積，因此在野生動物身上隨時可測到DDT的殘留。
        在文獻的記載上，曾在美國看過蝙蝠大遷徙的記錄，發現蝙蝠在飛行半途中死亡的大約超過60～70％。原來DDT留存在動物體內脂肪中是脂溶性的物質，當蝙蝠大遷徙時，用盡牠體內的能量，所以脂肪會被消耗掉；脂肪燃燒時，DDT會大量的釋放到血液中，導致血液中濃度太高而急性中毒死亡。因此，作者寫這一本書，是在說明我們發明了這些物質，但事實上它對生態界卻造成很大的影響。
    二、《失竊的未來》：內分泌干擾物質→生長發育危害
        另一本和環境荷爾蒙有關的書籍是1996年，柯爾朋（Theo Colborn）和其他研究員共同寫成的《失竊的未來》（Our Stolen Future）。這本書還得美國前副總統高爾先生為它寫序，書中主要探討戴奧辛（Dioxins）和多氯聯苯（Polychlorinated biPhenyls）對人類生活環境的危害。
        從醫學文獻上得知，戴奧辛和多氯聯苯也是不容易分解的物質，它們在環境中留存很長的時間，累積在動物體內的濃度也愈來愈高。這本書也提到野生動物的例子，譬如：美國佛羅里達州有一個湖泊專作鱷魚的養殖區域，在這個養殖區內，他們就發覺鱷魚的繁殖能力愈來愈差。雄性鱷魚的陰莖變短，雌性鱷魚也發生多卵化的情形，以致不易受孕，於是他們採集鱷魚的血和河川的底泥和魚類，分析研究之後，發覺都有高濃度的戴奧辛和多氯聯苯，這些研究學者從毒性、生理學方面去尋找一些機制，創造了「內分泌干擾物質假說」（Endocrine disruptor hypothesis），證明戴奧辛和多氯聯苯對生殖能力的負面影響，有相當程度的關連。
    三、《雌性化的自然》：內分泌干擾物質→生殖系統危害
        第三本書是《雌性化的自然》（The Estrogen Effect：How Chemical Pollution Is Threatening Our Survival），原來的書名是「對男性的攻擊」，2000年出版。作者黛博拉．卡布里（Deborah Cadbury）是BBT電視台的執行製作，而不是相關研究的學者，但她憑著對環境荷爾蒙研究的高度興趣，於是蒐集了很多研究資料，幾經研究而寫成這本書。她發覺環境中有很多物質具有雌激素的效應，這些雌激素，事實上就是女性荷爾蒙。女性荷爾蒙在雄性動物體內，當含量太高時，會增加它雌激素的效應，導致雄性的生殖系統受到干擾，例如：精蟲減少、精子活動力減低、精子酵素分泌異常，因而導致卵子無法受精等不孕症的效應。書中提到鄰苯二甲酸酯（Phthalates），事實上還有多氯聯苯、戴奧辛、雙酚A等，都具有雌激素的效應。
參、塑化劑對生殖系統的危害

        有關塑化劑對生殖系統的危害，可參考下列研究報告：
    一、Carlson E et al.（1992）的研究報告
        首先看Carlson E et al.在1992年發表的一篇研究報告：他把1938～1990年在所有科學文獻上發表有關每1cc 的精液裡有多少精子的報告，共有61篇，按照時間依序做一排列，發覺從最早的1938年，每1cc 的精液裡有120,000,000～130,000,000隻的精子，到1990年下降到只有60,000,000隻，這表示在這50年間，男性每1cc 精液的精子數下降了一半左右。在臨床上，如果每1cc 精液的精子下降到20,000,000隻以下，就不容易受孕；到5,000,000隻以下，事實上就是不孕症，這個研究報告使得很多環保人士開始憂心，趨勢會不會一直往下走？
    二、Fekil et al.（2009）的研究報告
        再看Fekil et al.在2009年發表的研究報告：非洲突尼西亞是一個非工業國家，工業上製造的化學物質在這個國家存在量是較少的，但我們卻可以看到：這個國家成年男性的精子量，從1996年每1cc 的精液裡有330,000,000～340,000,000隻的精子（比工業國家要多了1～3倍左右），到2008年只剩下270,000,000隻，這表示工業落後國家男性精子量還是呈現下降的趨勢。
環境中確實有一些物質會干擾我們的生殖系統，即使在工業落後的國家，這些物質都還可能是存在的，只是它的量可能沒有那麼高？那在工業化的國家，會不會更高？這是大家所擔心的。
肆、認識內分泌系統

    一、何謂內分泌系統
        什麼是內分泌系統？
        內分泌系統（Endocrine），是負責調控動物體內各種生理及生長功能正常運作的系統，由分泌荷爾蒙的無管腺體所組成。
        譬如：臺灣在民國五、六十年代常發生的「大頷」是甲狀腺分泌異常，發生腫大的情形。又如：糖尿病是代謝症候群常見的疾病，它也是內分泌系統的疾病。人體血糖須要由胰臟來分泌胰島素，胰島素可以把血液中的血糖控制在某一個濃度。所以，健康檢查時血糖的濃度超過112，醫生會告訴你：「血糖偏高，可能有糖尿病的傾向。」如果超過120，醫生一定告訴你：「你得了糖尿病。」再嚴重的話，你可能每天要注射胰島素。事實上，它是胰島素分泌不正常。
    二、內分泌系統的分布
         1.喉嚨部位：甲狀腺、副甲狀腺
        內分泌系統在喉嚨部位，有甲狀腺、副甲狀腺。
        甲狀腺對我們的細胞代謝具有促進的功能，如果甲狀腺素分泌旺盛，細胞代謝快，這個人就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能量消耗量非常的大，體內的脂肪不容易留存，因此他就會變得比較瘦。同樣的，一個人眼睛看起來比較凸出來，這也是甲狀腺亢進的現象。
        至於副甲狀腺，它對我們體內磷、鈣的代謝有關係。常常看到小朋友下午打了一場籃球之後，晚上睡覺時，腳會抽筋。事實上，腳會抽筋跟鈣的代謝不平衡有關係，所以小朋友運動過後，晚上睡覺前喝一杯牛奶，補充鈣質就不會有抽筋的情形出現。
         2.腹部：胰臟和腎臟
        內分泌系統在腹部，有胰臟和腎臟。
        胰臟分泌兩種酵素：一種是升糖素，一種是胰島素。
        當你吃完飯後，血中血糖濃度很高，胰島素會把它代謝成肝醣儲存於肝臟或肌肉內，也可把血糖帶到脂肪細胞，以脂肪型式儲存。當你長時間沒有進食，升糖素會把肝醣變成葡萄糖以維持血中的濃度。
        所以，不管你吃飽或飢餓時，都要靠升糖素和胰島素，來調節血液中血糖濃度維持在穩定的狀態。通常身體要維持一定血糖的量，我們的肌肉才能夠做工發揮功能。倘若血糖太低，手會發抖，你也會覺得暈眩站不住，連肌肉都沒辦法做工。
        腎臟上面有腎上腺，當我們發生突發狀況時，它能夠釋放出腎上腺素，讓周邊血管自然放大，血液便能快速提供足夠的養分和氧氣，讓肌肉可以快速的做工。所以，運動選手過去會偷打腎上腺素，這樣就有突然的爆發力。事實上，腎上腺素對運動選手是禁止使用的，因為它使身體呈現異常的狀態。
         3.下腹部：睪丸（男）、卵巢（女）
        此外，內分泌系統在男性下腹部有睪丸產生精子，男性荷爾蒙會產生睪固酮；女性有卵巢會產生女性荷爾蒙。女性荷爾蒙和男性睪固酮會產生第二性徵。
        荷爾蒙又稱為激素，是一種化學傳導物質，自腺體分泌出來後，藉由體液或進入血液，經由血液循環系統運送到標的器官而產生作用。
        以上這些內分泌的腺體，它主要接受中樞系統指揮。中樞系統在我們腦部有丘腦下部（Hypothalamus）、腦下垂體（Pituitary gland）。
        腦下垂體主要分泌一種刺激瓷，刺激瓷分泌可以使系統產生平衡的作用。例如：當血液流過腦部時，它會偵測到血液中甲狀腺素夠不夠？倘若不夠，腦下垂體會分泌出一種甲狀腺刺激素（甲促素TSH）刺激甲狀腺，來分泌甲狀腺素（T3、T4）進入血
液裡。倘若血液中的甲狀腺素足夠，TSH分泌就會降低，就不會再產生。可見，它是一個平衡的系統，然而有一種「內分泌干擾物質」會在這一個系統中干擾平衡，以致血液中的甲狀腺素可能過高或過低的情形。
伍、內分泌干擾物質假說

        什麼是內分泌干擾物質假說？
        有些化學物質，如：戴奧辛、多氯聯苯、鄰苯二甲酸酯等工業生產物質進入人體之後，它可以模擬天然的荷爾蒙，在人體產生作用。因為它的結構、特性和我們人體內的荷爾蒙非常相近，所以它會模仿而欺騙我們的身體，造成身體對荷爾蒙產生不正常的過度作用，或直接刺激或抑制作用，這些作用會導致體內內分泌系統失調。此類現象，我們稱為「內分泌干擾物質假說」。上述物質，我們稱為「內分泌干擾物質」或稱為「環境荷爾蒙」。
        然而，內分泌干擾是怎麼作用的？從過去的研究發現，荷爾蒙到標的器官產生作用，是必須透過受體，荷爾蒙進到人體要和受體結合之後，才會進入細胞，發揮生理與生化的作用。一個細胞內的受體有一定的數量，如果我們暴露到很多環境荷爾蒙，由於它的結構和我們的天然荷爾蒙很相近，所以它也會跟這些受體結合。
        當環境荷爾蒙比我們自身製造的荷爾蒙多的時候，則大部份的受體都有機會和這些物質結合，於是自身製造的荷爾蒙就找不到受體可以結合，以致無法發揮它的功能了。這時候你去檢查，會發覺血液中的荷爾蒙濃度其實都正常，只是它找不到受體可以發揮作用，所以會出現荷爾蒙減少的現象，還會出現一些症狀。如果大量的內分泌干擾物質起了作用，我們的體內便有過量的荷爾蒙。如甲狀腺荷爾蒙過多，整個人會比較興奮，細胞代謝得非常的快速。所以，細胞凋亡很快，這個人就會很快變老。研究上，這樣的現象，稱為內分泌干擾。
        內分泌干擾物質，除了上述戴奧辛、多氯聯苯、鄰苯二甲酸酯外，現在所知道的，還有：可氯丹（Chlordanes）、DDE、DDT、喃（Furans）等。
        可氯丹是禁用的農藥，我們這幾年在環境中也檢測得到；戴奧辛、喃、多氯聯苯，這些都是具有雌激素作用的。另外，還有一種「有機錫（Organotins）」的內分泌干擾物質，大家可能比較沒有聽過。
        假如大家不健忘的話，今（2009）年過年時，有一則電視新聞報導：有一個花店的老闆，她因為長期暴露到農藥而得癌症；她先生是海關的官員，去查獲大約80幾噸的禁用農藥，是一種有機錫，稱為「三苯基錫」。過去，臺灣有許多福壽螺的生態污染，三苯基錫是拿來殺福壽螺的，目前已列為禁用農藥。
        幾年前，我和學生做全臺灣河川調查時，發覺臺灣河川尤其灌溉渠道的底泥，有很高的三苯基錫濃度。它在環境中會從三苯基錫代謝成二苯基錫再成單苯基錫，最後變成無機錫類。可是，我們發覺三苯基錫濃度很高，二苯基錫和單苯基錫的代謝比較低，這代表有機錫一直在進入我們的生活環境中。
        此外，我們在花蓮秀姑巒溪檢測到全國有機錫最高的濃度；原來花蓮是稻米的重要產區，稻米在生長過程中，怕福壽螺吃它的葉子，就結不了穗。所以，有一些農民偷偷使用走私的農藥。我們在卑南溪、秀姑巒溪檢測出有機錫濃度，其原因不難明白。
        另外，有一種叫「三丁基錫」的內分泌干擾物質。在海上航行的船舶，長期浸泡在海水中，浮游生物會吸附在船底上。長期下來，你會發覺螺類愈長愈多，像藤壺這些生物都會長上去。所以，船底油漆時，一般會加上三丁基錫的防污塗料，來阻絕浮游生物的吸附。
        三丁基錫具有毒性，一般螺    類不容易貼上去，當然不容易吸附在船底生長，但有機錫在海裏、在陸地上對螺    類會造成性變異的情形。
        所謂性變異，就是雌性螺    類會長出雄性的性器官，它的荷爾蒙受到干擾之後，雌性螺    類原來的性器官會開始壞死，最後會造成螺    類死亡。
        臺灣大學海研所、中山大學海洋生物科學研究所，都曾做過臺灣西部沿岸的調查。在冬天時，他們抓 100隻雌性蚵岩螺，幾乎100隻都產生性變異，可說是100 ％；夏天時，大概是70～80％左右。三丁基錫對海洋生物產生的不良影響，使得環保人士也擔心：海洋魚類經由食物鏈累積大量的三丁基錫，也將對人類產生不良的影響。
陸、最常見的塑化劑──鄰苯二甲酸酯

    一、何謂鄰苯二甲酸酯
        鄰苯二甲酸其實具有兩個酸根，抽掉一個H₂O，變成鄰苯二甲酸酐（Phthalic anhydride）；鄰苯二甲酸酐可以跟ROH（醇）結合，成為鄰苯二甲酸酯，是鄰苯二甲酸（Phthalate acid）的酯化衍生物。
        塑膠工廠的材料──塑膠粒，是很硬的物質，可是塑膠製造出來，為什麼很軟？為什麼它的延展性變得這麼好？主要是因為製造時，添加塑化劑，改變了塑膠成型時的物理性質，讓它具有延展性，柔軟易於彎曲、摺疊，例如：家裡的保鮮膜、塑膠袋、雨衣都是。化妝品、香水裡添加了香料，香料大部分是揮發性的有機物質，為了讓香味持久不散，需添加定香劑即鄰苯二甲酸酯。
    二、鄰苯二甲酸酯類基本物化特性資料
        鄰苯二甲酸酯類在臺灣最常使用的，有六項化學物質：
        1.鄰苯二甲酸二（2-乙基己基）酯（DEHP）：無色油狀液體。
        2.鄰苯二甲酸二丁酯（DBP）：無色至淡黃色油狀液體。
        3.鄰苯二甲酸二辛酯（DOP）：澄清油狀液體。
        4.鄰苯二甲酸丁基苯甲酯（BBP）：澄清油狀液體。
    5.鄰苯二甲酸二甲酯（DMP）：無色油狀液體。
        6.鄰苯二甲酸二乙酯（DEP）：無色油狀液體。
        前四項DEHP、DBP、DOP、BBP 的「辛醇－水分布係數」（Kow），若Log Kow大於3，就表示這個化學物質是脂溶性的，它很容易透過食物鏈累積在動物的脂肪裡面。當河川裡有高濃度的這類物質，魚暴露到，就會溶解在魚體的脂肪裡；鳥類吃魚，它又會累積在鳥類的脂肪裡。人是食物鏈中最高等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吃。所以，到最後，人體內的化學濃度會比其他生物來得高。後二項 DMP、DEP的Log Kow小於3，不太會累積。
    三、PAEs的用途
        這些常見的鄰苯二甲酸脂，稱為PAEs。它的主要用途有二：第一、當作塑膠塑化劑；第二、當作化妝品、香水之定香劑。
        我們要讓具有香味的物質，在化妝品、香水裡保存較長久的時間，就要添加鄰苯二甲酸酯之類的定香劑，使香味固定住，並減少它揮發出來。其實，不只化妝品、香水有添加PAEs，凡具香味的商品，如：沐浴乳、洗髮精，都可能含有鄰苯二甲酸酯。
        此外，建築材料、電線電纜外皮、汔車的內裝、保鮮膜、玩具等；醫療器材，如：輸液管、袋也都有。例如：像心導管是塑膠的，它為什麼能那麼柔軟，主要是因為它大量添加鄰苯二甲酸酯，量從10％到60％，也就是一公斤的成品，只有40％是塑膠，60％是鄰苯二甲酸酯之類，可見它釋放到環境中的量多高啊！
    四、鄰苯二甲酸酯類的主要用途
        如果，你買假皮的沙發是PVC材質的，它要做得非常柔軟，讓你坐得很舒服。我問過製造商，他們最高添加到60％，就是把兩種物質混在一起，像揉麵團一樣，揉進去之後，它填充在裡面，只要碰到熱或油脂存在時，就會被淬取出來。
        因此，各位不要用塑膠袋裝熱食，也不要用塑膠盒裝食物微波。從研究得知：微波之後的鄰苯二甲酸酯增加3～5倍。所以，塑膠其實不可以盛裝熱的東西，有些塑膠杯盤標示可以耐熱120℃，但是沒告訴你：這些塑化劑會被淬取出來。
        所以，像保鮮膜可以用來保存食物，但使用時食物不應該接觸保鮮膜，加熱時也不可包著它一起加熱。從過去做過實驗可知：包著保鮮膜微波食物，鄰苯二甲酸酯增加5 倍，它釋放出來的物質，當然被食物的油脂吸收，我們再吃進肚子裡，當然不好。
        不同的鄰苯二甲酸酯，有不同的用途：
        DEP：是香水、化妝品、保養品、沐浴用品、鬍後水、體香劑、美髮藥品等的定香劑。
        DMP：纖維素酯膜塑膠之可塑劑、美髮藥品。
        DEHP：主要用在建材類，如：地板、壁紙、電線外層，汽車產品（座椅、內裝、PVC 地墊）、衣服（鞋、雨衣）、食品包裝、兒童產品（玩具、奶嘴）、醫療用品（輸血袋、導管、氧氣罩、注射針筒）、香水、PVC吸管、電容器、殺蟲劑、真空幫浦油，或一般塑膠製品，但是它也會特別添加在香水裡面，因為它對香精的揮發性有固定作用。
        DBP：用於乳膠接合劑（latex adhesive）、纖維塑膠（cellulose plastic）、染料的溶劑、PVC 的塑化劑、體香劑、美髮藥品、指甲油、香水、印刷用油墨、醫療用品（PVC 假牙）、玩具、浴簾等，也常用在指甲油裡面。
        BBP：大量使用於乙烯地板（vinyl tile）、食物運送帶（food conveyor belt）、地毯（carpet tilether）、人造皮革（artificial leather）、防水布（tarpaulin）、汽車飾件（automotive trim）、密封條（Weather stripping）、交通錐（traffic cone）、黏著劑（adhesives）、美髮藥品、香水、印刷用油墨。
        DINP（Di-isononyl phthalate）：PVC遮板、PVC襯墊、PVC管線、PVC壁紙、PVC玩具、PVC吸管、PVC運輸帶、紡織品、手套。
        2002年，美國藥物食品管理局檢測巿面上各大廠牌的化妝品，總共檢測72件樣品，可以檢測出具有鄰苯二甲酸酯的占72％，檢測濃度最高的是DEP，平均濃度 4,700ppm，最高濃度是280,000 ppm，也就是加入28％的DEP 存在。
        2005年，美國檢測了48件樣品，還是有67％被檢測出來，不過這時候DEHP就沒有被檢測出來，因為大家對DEHP的危害已經開始認識了，很多已經管制了；可是DMP、DEP、DBP 還是有，DEP 我們還可以看到380,000ppm，DBP可以達到有59,000ppm。
        2002年，歐洲檢測有79％檢出率，最高的DEP是19,000ppm，產品大概都類似。臺灣衛生署只公告 DEHP、DBP、BBP、DOP 不可以添加在化妝品、香水裡面，但環保署對DEP、DMP沒有公告為毒性化學物質。
        2008年臺北巿衛生局在衛生署公告之後檢測的結果，DEHP在香水裡有1433.5 ppm；指甲油有119.4ppm。可見臺灣有一些產品還是有，有一些是沒有檢測出來的；事實上，他們大多從直銷的化妝品去抽出來檢測的。因此，大家在選購這些產品時，盡量不要買來路不明的。
柒、鄰苯二甲酸酯的暴露途徑

        我們人體是怎樣暴露到鄰苯二甲酸酯的？
    一、由食物攝入
        鄰苯二甲酸酯與塑膠，以非共價鍵結方式混合，很容易自塑膠中釋出。我們在外飲食，很多食物在加工、包裝、盛裝和加熱過程中，都可能因塑膠製品包裝，而造成DEHP 趁機溶出滲入食物。如下述例子。
         1.蓋上保鮮膜加熱
        最明顯的例子是，喜宴上熱湯的做法，都蓋上保鮮膜去蒸的，這根本是錯誤的，湯裡面會有很多的DEHP溶入，因為現在的保鮮膜大概都屬PVDC或PVC的製品，但如果是PE的製品，就又是另一類的塑化劑。
       2.戴塑膠手套吃手扒雞
        各位吃手扒雞時，都會戴塑膠手套，其實這樣做是錯誤的，因為手扒雞上面油脂很多，會將塑膠手套上的DEHP淬取出來。
        3.用酒精消毒塑膠手套後處理食物
        日本曾經做過這樣的研究：為了讓處理食物時乾淨衛生，要求處理人員都要戴塑膠手套，而且要用酒精消毒，酒精消毒之後，他們發覺更會把DEHP淬取出來，所以食物很容易沾到DEHP的濃度，有的最高可以增加到10幾倍，因為酒精是有機溶劑，它很快把DEHP淬取出來。
        4.塑膠便當盒
         研究人員也對超商便當盒做過研究：大部分的塑膠便當盒是有顏色的，上蓋是透明的，外面還有塑膠膜，是PVC的收縮膜。一個400公克重的便當微波加熱產生DEHP的濃度，已是每天容許量的63.1％～92.2％，如果你每天吃兩個便當，就超過它的限量了。
        5.塑膠袋裝滾燙的熱食
        此外，我們常常用塑膠袋裝滾燙的熱食帶回家，只要溫度超過60℃，DEHP很快就溶出來。所以，去買麵食，最好帶不銹鋼的鋼鍋去買，不要用塑膠袋裝，即使塑膠袋是耐熱性的，它只是裝滾燙的熱食不會變形而已，跟會不會溶出DEHP來是兩回事。
    二、研究發現
        1.性早熟女童及健康女童家戶灰塵中PAEs含量比較
        我們在國科會有一項研究計畫，是和醫院的內分泌科、小兒科醫師合作，做所謂「性早熟女童」研究。什麼是「性早熟女童」？就是年紀2～8歲的小女生，乳房已開始發育了，且已經有月經，也長出陰毛了。換句話說，她的第二性徵已經出現了。
        我們徵得家長同意，在她們家裡做家戶灰塵收集、研究，因為我們認為這些小女生比較喜歡在地上玩，手接觸到灰塵再經以手就口，由口腔極可能會進入體內，體內塑化劑濃度就會偏高。我們收集32位性早熟女童及20位健康女童家戶灰塵作研究，比對發現鄰苯二甲酸酯（PAEs）含量在性早熟女童的起居室裡濃度比較高，除了DEP之外，DBP濃度大概是1.7～1.8倍；地板以上（桌子、窗簾、牆壁）的灰塵DMP 也高到2.5倍左右；在兒童的臥房裡DMP也偏高，尤其在兒童的床上竟高達1,506ppm。雖然都沒有達到統計懸殊的差異，但大部分都有偏高情形。有一項很可怕的是DEHP含量竟高達1,786ppm，這代表臺灣DEHP的用量非常高，跟世界各國比較，大概高了2.3～4.8倍左右。
         2.河川底泥、魚體鄰苯二甲酸酯的含量研究
        至於在環境生態方面，2001年受環保署委託，做河川底泥、魚體鄰苯二甲酸酯的含量研究發現：DEHP在臺南縣將軍溪高達230ppm，平均濃度50ppm；DBP在臺灣使用的量大概是DEHP的二十分之一，濃度大部分都在1ppm 以下。魚體裡DEHP最高出現在屏東縣林邊溪；至於秀姑巒溪的濃度為什麼會很高？很有可能是因為遊客把垃圾留在那裡沒有帶走；而魚體裡DBP 的濃度就跟底泥的差不多。
    三、小結
        綜合以上研究發現，一般民眾會從下列途徑暴露到鄰苯二甲酸酯（PAEs）：杕食物攝入；杌呼吸進入：尤其我們家裡如果用塑膠地磚、塑膠壁紙，又有很多的電線，又用保鮮膜微波爐加熱，它就會在空氣中釋放出來；杈皮膚吸收：你若使用香味很濃的化妝品或是沐浴乳、保養品等都會經由皮膚吸收。大家不要以為只有女性的保養品有，雖然男性的保養品比較沒有香味，但PAEs含量依然存在。國外曾針對著男性使用的乳液做過實驗，讓受測者晚上睡覺前敷抹，然後收集他第二天早上起來的第一泡尿液，發覺鄰苯二甲酸酯代謝物含量升高得非常多。
捌、鄰苯二甲酸酯的毒性及健康危害

        鄰苯二甲酸酯（PAEs）為內分泌干擾物質，影響人體最重要的雌激素──雌二醇（Estradiol）分泌量。至於它的毒性及對健康的危害，可從下列研究得知。
    一、女性化的傾向
        研究發現PAEs可經由母鼠暴露，導致子代生殖及生長發育毒性。PAEs也可能對人類胎兒造成胎齡下降、肛門與生殖孔的距離（anogenital distance,AGD）縮短等影響。新生兒如果AGD變短，表示有女性化的傾向。
    二、不孕症
        據國外研究結果顯示：男性精液中鄰苯二甲酸酯的濃度與精子的數量呈現負相關，即精液裡鄰苯二甲酸酯的濃度增加，則精子的數量將會減少。DEHP和DBP的濃度和精子的移動性也是呈負相關，而且不正常的比率，也會有顯著上升的情形。這些在不孕症醫學的研究，有這樣的發現。
    三、小結
        其實，只要我們不用塑膠製品，DEHP就不那麼可怕。雖然它具有脂溶性，可是它在我們體內的半衰期非常短，從前述男性的保養品測試實驗得知，第二天就從尿液中排掉了。
        事實上，DEHP的半衰期大概只有15小時，DEP、DMP大概不到1小時就代謝到尿液裡，它不太容易會累積；可是大家若繼續使用塑膠製品，你每天的暴露量就很高，先前的DEHP還沒代謝出去，就又累積新的，那它就會在你的血液中維持一定的濃度。所以，要預防鄰苯二甲酸酯進入體內，最重要的方法就是盡量遠離鄰苯二甲酸酯之類的東西。
玖、鄰苯二甲酸酯對孕婦的影響

    一、孕婦鄰苯二甲酸酯暴露，會干擾體內甲狀腺荷爾蒙分泌嗎？
        鄰苯二甲酸酯暴露會干擾孕婦體內甲狀腺荷爾蒙分泌嗎？這是我們的研究重點之一。嬰兒的中樞神經系統在胎兒前三個月，大概就已發育完成了。孕婦的甲狀腺荷爾蒙關係著胎兒中樞神經系統的發育，如果懷孕的媽媽在懷孕前甲狀腺荷爾蒙下降，嬰兒的中樞神經系統發育將可能不健全，嬰兒往後的生長發育將深受影響，所以我們特地做孕婦甲狀腺荷爾蒙分泌與鄰苯二甲酸酯之相關研究。
        我們曾請教過婦產科醫生：「媽媽在懷孕的過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體內荷爾蒙是哪一項？」婦產科醫生告訴我們說：「是甲狀腺荷爾蒙。」從研究得知，懷孕對體內荷爾蒙事實上是一個干擾，大部分的孕婦甲狀腺荷爾蒙都會有下降情形，一般會下降到正常值的低限值，不會比低限值低。
        我們認為，孕婦如果持續鄰苯二甲酸酯暴露，則甲狀腺荷爾蒙可能會繼續下降，所以我們量測臍帶血中鄰苯二甲酸酯代謝物含量，也量測臍帶血中甲狀腺荷爾蒙含量，檢核二者之相關性，我的研究發現孕婦暴露過量之鄰苯二甲酸二丁酯將導致甲狀腺荷爾蒙顯著下降。
    二、孕婦鄰苯二甲酸酯暴露，會不會穿透胎盤進入到胎兒的體內，影響新生兒健康？
        其次，鄰苯二甲酸酯會不會穿透胎盤進入到胎兒的體內？這也是我們研究的重點。羊水是胎兒的尿液，如果羊水裡面有PAEs，代表它確實經由臍帶血進入胎兒體內，再經過循環系統由腎臟製造尿液後排泄掉，所以檢驗羊水中是否有PAEs代謝物含量，量測新生兒健康指標，以檢核二者之相關性。當然前提是醫生基於優生學判定孕婦需做羊膜腔穿刺，以判定嬰兒是否健康，且孕婦願意做為我們的研究對象，我的研究發現孕婦暴露之鄰苯二甲酸酯確實會穿過胎盤進入胎兒體內羊水中，由此證實胎兒在生長發育過程中確實會暴露到鄰苯二甲酸酯，同時我們也發現，羊水中鄰苯二甲酸二丁酯較高者所出生女性新生兒之肛門與生殖孔的距離（AGD）有顯著縮短的現象。
    三、孕婦鄰苯二甲酸酯暴露，會不會干擾胎兒體內甲狀腺荷爾蒙？
        此外，我們研究鄰苯二甲酸酯暴露，會不會干擾胎兒體內甲狀腺荷爾蒙？因為胎兒後期中樞神經系統發育完成了，體內的荷爾蒙腺體也發育完成了，他自己可以分泌，但它有否受到干擾？我們可以藉由量測臍帶血中鄰苯二甲酸酯代謝物含量及甲狀腺荷爾蒙含量，檢核兩者間，若有相關性，我們就可確實知道他已受到影響，必須速謀補救對策。我的研究發現孕婦暴露之鄰苯二甲酸酯確實存在於臍帶血中，而臍帶血之甲狀腺荷爾蒙亦有顯著下降情形。
    四、可能之假說
        由上述研究，證實可能之假說是成立的：首先，鄰苯二甲酸酯之暴露可能使孕婦之甲狀腺荷爾蒙分泌受到干擾而降低，間接導致胎兒亦受到干擾而影響生長發育。其次，鄰苯二甲酸酯之代謝物可穿過胎盤直接對胎兒分泌甲狀腺荷爾蒙造成干擾。
拾、結語──塑化劑列管對策建議

        有關塑化劑列管對策建議，約可從製程方面管制、廢棄物方面管制，及民眾宣導方面來說，因本次以社區民眾為對象，所以我提出下列三項作為參考：
        1.建議衛生署盡早規範盛裝食品容器的溶出試驗標準。也就是哪些容器是可以盛裝熱食的？哪些不可以？這樣才真正的有做好管制。此外，化妝品也要訂定含量基準，除了DEP和DMP之外，衛生署已經公告都可以含有，可是DEP和DMP在化妝品中，才是含量最多的，我們希望衛生署把它納入管制的項目。
         2.建議一般民眾，在生活中要特別注意任何可以接觸食品的材料和器具，凡是吃的東西，盡量不要接觸到塑膠。紙盒裝的也不是完全安全，尤其不要把紙盒放進微波爐去微波。紙盒之所以會防水，是因為內部有一層收縮膜，收縮膜就是塑膠膜，它在冷卻時釋出量很少，我們可以代謝掉；但你如果常用它裝熱食吃，暴露量就會增加，導致你的體內無法代謝掉，就會有累積的情形。2008年我們做了勞委會委託的研究發現：塑膠粒製造工廠或是做塑膠物品的工人，他們在星期五下班的濃度遠遠高於星期一下班的濃度，也遠遠高於星期五上班前的濃度，這代表它會累積。所以，我們盡量不要用塑膠容器來裝熱食，這是最大的暴露來源。還有減少化妝品或保養品的使用量等。
         3.建議孕婦要了解塑化劑的危害。現在有很多年輕的媽媽，擔心產後妊娠紋出現，因此懷孕後期都會使用保養品，我們實驗發現：懷孕第三期尿液中PAEs的濃度，有90％的年輕媽媽其尿液濃度都升高2～3倍，她們都在懷孕後期曾大量使用個人保養品，主要是妊娠霜。實驗證實那個時期會增加PAEs的暴露量，所以懷孕時，不是要你不要用保養品，但要儘量選擇比較沒有香味的，這一點要特別注意。其實在歐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而開始禁止使用，化妝品上會標示不含鄰苯二甲酸酯。所以，購買時，盡量選擇不含鄰苯二甲酸酯標示的產品。
        此外，母乳裡面含有嬰兒所需要的養分和免疫系統發展所需之抗體，雖然我們量測母乳裡含有鄰苯二甲酸酯代謝物含量也不低，但是我們建議媽媽們不必因此就不餵食母乳。餵食母乳和不餵食母乳的嬰兒健康是有差別的，我們建議至少餵食六個月的母乳。倘若把乳汁擠出來放在冰箱存放，儘量使用玻璃的奶瓶，PC的奶瓶會有雙酚A溶出。雙酚A也是環境荷爾蒙，會導致嬰兒內分泌受到干擾，所以要用玻璃的奶瓶，可以微波或隔水加熱。選用集乳器或母乳收集袋時，避免含有PAEs的塑膠商品。環境荷爾蒙雖然可怕，但是母乳裡面的抗體要比環境荷爾蒙重要得多。所以，還是要餵食母乳，可以讓孩子以後成長的過程中，減少很多的疾病。
最後，提醒各位：
        1.絕對不要把水放在汽車裡面曬太陽，因為超過60度，鄰苯二甲酸酯就會釋放出來。
        2.素食者鄰苯二甲酸酯之暴露量，絕對比葷食者低。建議葷食者適量食用大型魚類，大型魚類含有較高之內分泌干擾物質及其他污染物，故一週不要吃超過兩次，每次不超過130克。一般四十歲以上的人，會以多吃魚，來預防心臟血管疾病，但盡量吃小型魚，如此，既可預防心臟血管疾病，又可以減少環境荷爾蒙的暴露。此外，養殖魚類除了不肖的養殖者外，鄰苯二甲酸酯的含量，一般而言是比野生的少。
        3.購物時，如果無法確定其來源是安全的，請不要固定在同一家購買，因為來源不同，可以分散風險。
師父回應

謝謝李教授今天精闢的剖析，新的知識我們確實需要去吸收。現代科技與工業文明使得重金屬與輻射物等汙染越來越嚴重，由於食物鏈的關係，深海大魚積集最多有害人類健康的污染物質，吃了有害健康，危害胎兒尤甚！因為英國提供的資料，已指出核廢料往深海丟棄的事實。以前，各國都說沒有這回事，連蘇聯解體後也證實他們以前曾經如此作為。因此，環境荷爾蒙對健康的影響，誠如李教授所說，大家應謹記在心，並盡可能遠離環境荷爾蒙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