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85年1月1日創刊
中華民國88年6月1日出刊
台灣佛教 《台灣佛教辭典》選刊
佛學譯粹 佛教泛論（十）
自然生態
◎1998.8.25講於高雄興隆寺「環境佈道師培育營第二梯次(南台營隊)」
自然生態 封底
亞熱帶雨林
生活萬象 和春天談戀愛、王陽明與學佛、難忘的歐洲之旅
書香園地 《少年小樹之歌》對土地的反思
藝文資訊
妙心法雨
為淨心文教基金會「社會關懷」六周年紀念慶
文／釋傳道
佛教特質為「緣起性空」，說明沒有一法可以單獨存在，是一種相互
依存的存在關係。這緣起法則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
無，此滅故彼滅。」「此」與「彼」，泛指一切「因」與「果」。生與滅
、染與淨，都循著「此故彼」的法則；而人類在染與淨之中，居五道上升
與墮落的關鍵！所以，佛出人間，特以人道為本。
人間佛教之菩薩精神，非只關心自己身心清淨，更要關懷其他有情的
淨化；而達到此目的之大前提，先要淨化環境──莊嚴國土。所以對於社
會關懷，諸如生態保育、環境保護等工作，我們不能置身事外；而應本著
同體大悲、無緣大慈，這種菩薩的無我精神去關懷社會。這是菩薩行的本
分與義務，是責無旁貸的，而非功德。
職是之故，一、二十年來，妙心寺本著佛法的特質與精神，定期辦理
社區「成長教育」活動，每個月聘請各領域學德兼備之專家學者，傳授所
學、分享心得。妙心寺聯合現代佛教學會、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等單
位，在民國八十四年，與家師開證上人假高雄宏法寺，舉辦「佛教與社會
關懷──生命、生態、環境關懷」學術研討會；與法雲文教協會、妙心寺
慈恩婦女會合作，拍攝「人間佛教的播種者──印順導師」、「淨土的吶
喊──台灣環境與環保的故事」等錄影帶，以喚起信眾對環境問題的覺醒
，共同推動淨山淨海灘等活動。八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又與高雄綠色協
會、台灣生態研究中心等聯合發佈「自然平權宣言」，參與八月二十二日
到二十八日，在高雄興隆淨寺舉辦的「環境佈道師培育營」。
我們在面對現代化的社會型態，及各類科技對自然生態的汙染、破壞
時，以契理契機、不失佛法的特質與精神，且適應時代的需要，提出並倡
導關心環境、保育生態為積極護生的觀念。而妙心傳道實際推動生態保育
的動力，除依、正二報（環境與動物）互相依存的緣起觀之外，主要得自
台灣環保前輩林俊義博士的啟發，以及吸收陳玉峰教授有關生態環保的實
務經驗。我們希望藉著各種活動，提倡環保意識，改變傳統「放生」的「
護生觀」；呼籲回歸原始佛教簡樸的生活，取代摧毀森林、大興土木等浮
華的寺院建築，以符合釋尊「人間佛教」的本懷。
佛教在這方面的工作推展，雖然緩慢，時遇阻礙，但來自「緣起無我
」的召喚，觸動我們積極面對事實，再接再厲。近幾年來，喜見佛教界逐
漸重視社會關懷與生態綠化，並已有一些具體的成果，例如：興隆淨寺心
淳法師，於去（八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獻出天乙山，從事原始森林的綠
化工作。淨心文教基金會，長期致力於社會教育與服務工作，表現優異，
實值得大家效法！今逢淨心文教基金會成立六周年紀念，除了隨喜讚歎、
頌祝福慧增上之餘，更期待佛教界共襄盛舉，盼有更多的團體來弘揚佛陀
精神，直到人間淨土的實現。
台灣佛教
《台灣佛教辭典》選刊
文／編輯部
一佛思想
日據時代台南開元寺僧證峰（林秋梧）的佛教思想。出自證峰所撰〈
階級鬥爭與佛教〉一文與《佛說堅固女經講話》書中。
證峰所謂之「一佛」，是指「全一」之佛，是「無限大的宇宙中之絕
對的靈光」。整個宇宙就是一大佛身。一大佛身的一大生命便是此中所謂
的「一佛」，而宇宙中之森羅萬象，則分別是此「一佛」的各個片斷。就
空間言，全體宇宙即「一佛」，這「一佛」具有不可分割的特性。而就時
間上來說，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生命就是宇宙的一大生命。這一生命
就叫做「佛生命」。而個人的生命與宇宙的佛生命也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據現代台灣佛教學者楊惠南的詮釋，證峰這種一佛思想，是如來藏思
想的發揮。證峰對當時台灣佛教界的批判，以及其所秉持的中間偏左傾向
的主張，其思想基礎即是一佛思想（楊惠南著：《當代佛教思想展望》書
中第二篇：〈台灣革命僧──證峰法師的一佛思想略探〉）。
另外，也有人以為，這種一佛思想與強調「上帝與宇宙之同一性」的
泛神論（ pantheism ）思想頗為相似； 也與主張「宇宙包容於上帝之內
」的萬有在神論（ panentheism ）距離不遠。
一街庄一神社
日據時代日本總督府所訂定的神社設置方針。 倡始於昭和九年（ 19
34 ）。
所謂「街」、「庄」是指當時台灣的地方行政基層單位。當時在總督
府之下的地方行政機構，依序為州、廳、郡。郡之下即設有街或庄。譬如
宜蘭神社設在台北州宜蘭郡員山庄；花蓮港神社設在花蓮港廳花蓮郡的花
蓮港街。
日本統治當局所擬訂的方針，就是希望在全台灣各街、庄中都設有神
社。擬以神社為象徵來宣揚國家神道的信仰，藉以消弭台灣人原有的漢人
信仰意識。
總督府自昭和九年確立此一施行方針之後，即開始在各地興建神社，
並宣揚敬拜神社中之日本神祇的觀念。由於這種措施與當時台灣人在各街
、庄所設寺廟的民間信仰相衝突，因此，更加促成總督府管制台灣宗教的
決心。其後的寺廟整理運動，就是在這種神社信仰與民間寺廟信仰的衝突
形勢下形成的。
三寶佛
台灣佛教寺院常用語，指大殿供奉的釋迦牟尼佛（中尊）及左右二側
的藥師佛與阿彌陀佛。
「三寶佛」一詞並非印度佛教的原始用語。印度佛典常見的「三寶」
是指佛、法、僧而言。將「三寶佛」用來稱謂上述三尊佛陀似是始自中國
大陸。傳到台灣之後，乃成為寺院中相當普遍的用語。
此三尊之中，中尊釋迦牟尼佛是佛教教主。藥師佛具稱為「藥師琉璃
光如來」，是東方淨琉璃世界的教主。其脅侍是日光遍照與月光遍照二大
菩薩。阿彌陀佛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脅侍是觀世音與大勢至二大菩薩
。
對這三尊佛陀的信仰，南北傳佛教頗有不同。南傳（小乘）佛教只信
仰釋迦牟尼佛，而北傳（大乘）佛教則對三尊佛陀全皆尊仰。
參禪三要門
中台山惟覺教授門人的參禪方法。所謂「三要門」，是指數息、參話
頭與中道實相觀。依惟覺的看法，這三要門的內容略如下列（取材自《大
覺步中台》〈惟覺老和尚開示節錄〉）：
（一）數息
為什麼要數息？就是我們這個心散亂，一切都放不下、看不破，所以
妄想很多，就要修數息。數息的目的就是來對治妄想，攝心在定，把我們
這個心靠在氣息上面，初初你沒辦法靠，所以用數一、二、三……九、十
的方法，把心定在數息一、二、三的地方，心定了以後，就感覺身心很平
靜，很寧靜。很平靜、很寧靜這只是一種定境，相當於溫補我們的身體。
（二）參話頭
參話頭是把我們八識田中的種子掏出來，所謂「參」就是迴光返照，
照破我們第七識乃至第八識的種子，轉識成智，這個功夫你要把話頭找到
，話頭就是說話之前那一點點，那一念心，頭就是一個開始，開始動念的
地方。
如何參話頭？有三個步驟：「提念」、「照念」、「參」。現在舉個
大家熟悉的例子，先念三聲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念了以後，自己想一想，剛才念佛的是誰啊？是嘴巴在唸，晚上睡覺睡著
了，這個嘴巴為什麼不唸呢？是心念嗎？人死了心在那裏呢？
疑團一起後，接著提個「阿」字，「阿」這個字是什麼地方開始出來
的，那個地方就是頭，頭找到了，馬上就專注了。所謂專注完全憑感受，
我這個念頭什麼地方升起來，我自己知道，集中專注在話頭那裡，在話頭
那裡起疑情，「誰？……」輕輕的看著話頭那裏，當第一個「阿」字不存
在了，第二次再來，「阿」、「誰？……」，「阿」、「誰？……」。
如此反覆追問，心不向外攀緣，往內看，我們這一生的事情通通都照
了無疑，這個時候才知道我們心就像照相機的膠卷一樣，善念、惡念一幕
幕放映出來，你這一生善善惡惡或是是非非，通通現出來了。
但是這個境界你不要執著，那個境界是虛幻的，不實的，只不過儲藏
在我們八識田中的種子，等到我們把八識田中的種子傾瀉乾淨後，這就是
「本來面目」。參話頭是自己「轉識成智」，自己照心，自己迴光返照，
把自己這一生，乃至於無量劫，所有的都把它逼出來，這就是即生成就。
（三）中道實相觀
前面介紹了兩方法，數息目的是讓我們的心定下來。定下以後，再用
參話頭去倒掉所有業障。倒掉了以後，最後你這個心安住在何處？
所以第三個就是修「中道實相」，所謂「中道」，就是不著二邊，當
下即是中。「實相」就是實實在在的相貌。一般人都執著二邊，且心都在
攀緣當中，都在妄想當中，這個就是虛妄的相，不是實相。我們不要虛妄
的相，當下就是實相。
我們起了一個善的念頭，就是心當中產生了一片光明，這不是實相，
因為善是個念頭，這個念頭有生，有生的念頭就有滅，有生有滅不是實相
；起個壞的念頭也不是實相，壞的念頭就是瞋痴慢疑邪見，這些念頭起來
了以後，心當中就是黑暗，黑暗就是恐懼、憂愁、煩惱。如此下去，將來
就要墮入三途惡道，這當然也不是實相。
善念是個好的境界，好的境界有因有果，果報享完了就沒有了，是好
夢；起了惡念，是個惡因，惡因種下來，將來惡業成熟，就要受惡報，惡
報受完了，還是沒有了，是場惡夢。所以善念惡念在高的境界看起來，站
在實相的境界看起來，都是一個夢境。
所以我們修行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是不要作惡夢、先要作好夢，等到
惡夢沒有了，完全是好夢了，這時好夢也不執著，最後歸於無夢，無夢就
是實相，所以經上說：「先以善捨惡，後以捨捨善。」實相不是在外面，
實相是指我這個心，到達無念、無住、無為的境界。
佛學譯粹
佛教泛論（十）
■原著：宇井伯壽
■中譯：釋 依 觀
第七章 自利與利他 自力與他力
第一節 種種的佛
如同前文所述，日本佛教的四種系統，其本尊各不相同，比如天台系
統的本尊為釋迦牟尼佛，真言系統為大日如來，淨土系統為阿彌陀佛，而
禪系統較為特別，通常不設立本尊，但大抵來講，還是尊崇釋迦牟尼佛的
。同樣都是佛教，卻設立如此相異的本尊，乍見之下，似乎很奇特。又，
對這些本尊看法的不一致也是很奇怪。由於最重要的本尊不一致，因此，
佛教免不了呈現出不統一的情形。
如此異調的根本原因，在於：其一，所依經論不同。其二，各宗的教
義及歷史不同。若細數其原因的話，各宗初祖的性格、境遇、事情以及時
代的影響制約、地方的特殊性或一點偶然等等都是理由之一，但這些幾乎
包含在所依經論這個原因之中，也可以包含在各宗的歷史之中。
就所依經論而言，天台系統係依據《法華經》、《大智度論》；真言
系統依據《大日經》、《金剛頂經》、以及《菩提心論》；淨土系統依據
《無量壽經》、《阿彌陀經》、《觀無量壽經》等三經，以及《淨土論》
一論；而禪系統由於是教外別傳，因此沒有所依經論。雖然達摩、慧可重
視《楞伽經》，慧能重視《金剛般若經》，但並不是以之為所依經典。即
使可認為《楞伽經》為達摩、慧可等人的所依經，但不能因此就認為慧能
是以《金剛經》為所依。禪系統較為特別，因此，若硬套以一般的形態，
就會遠離事實。就禪系統而言，一切事物皆是本尊。
這些經典中，《法華經》是釋迦牟尼佛所說，而《大日經》、《金剛
頂經》此二經為大日如來所說，淨土三經雖是釋迦牟尼佛所說，然其教主
為阿彌陀佛。因此，各系統的本尊有別。
淨土三經中，釋迦牟尼佛說淨土教主是阿彌陀佛。在可說是釋迦牟尼
佛之教的佛教中，卻是以阿彌陀佛為教主，不過這還不算奇怪，像《大日
經》、《金剛頂經》不是釋迦牟尼佛所說，卻被認為是佛教。而且還以大
日如來為本尊，是以乍見之下不能不覺得訝異。但是從佛陀觀的發展來看
，從起初對釋尊的探究，逐漸發展成認為有報身、法身，如《華嚴經》說
報身的盧舍那佛。盧舍那佛，一般而言，說是報身，但在以《華嚴經》為
所依的華嚴宗，則說是法身。由此盧舍那佛的系統而說的大日如來，成為
真言系統的本尊，因此，大日如來，易言之，是釋迦牟尼佛的法身之一，
所以稱之為佛教也沒有甚麼不對。同時，像阿彌陀佛，也可說是由釋迦牟
尼佛的法身思想而成立的。阿彌陀佛一般視為報身，而這是出自於諸佛 (
至少重要經典之教主的佛 ) 悉是釋迦牟尼佛之法身的思想。
像這樣，從法身思想而成立各種教主。但既然是教主，在說法教化時
，縱使有法身之名而被稱為法身，但必定是現為報身。《法華經》之佛也
被稱為法身，而從經意上也可看出，但在經中的古老部分，並不說法身。
又如經的「說主」，必是報身，就真言系統經中的說主來看的話，也必是
報身。
由於真言宗認為密教是法身說法，顯教是應化身說法，且以此為密教
優於顯教之處，因此若依前文所說，必會破壞密教的基本，是密教所不許
。但是，就一般佛教而言，理佛的法身必不能說法，若說理佛的法身說法
，也是破壞佛教的基本，也是不被允許。並且真言宗明言大日如來是智之
存在，因此，其法身說法之說，必是就理智不二的法身之智方面而言。然
而，真言宗沒有明言法身說法的法身是作為理佛的法身，或是以理智不二
為法身，所以此曖昧不明的主張是有所不足的。大抵而言，應該是自受用
智說法，雖然這不是尊奉真言宗的人所主張，但由於是從佛教一般的立場
而說絕非理佛的法身說法，相信不會被認為是真言宗的破壞者。
如果不許如此說的話，在此且依從真言宗內所說的加持身說法也無妨
。只要不是說理法身是說法教化之教主也就夠了。阿彌陀佛的報身，是此
系統所言，駁斥化身說，而確立報身說。
像這樣，即使教主有任何名稱，也都是由法身而現的報身，是由利他
化門所出之佛。利他的化門是隨機說法，應病與藥，因此，化現成種種自
是當然，絕不能將之劃一統制，也沒有必要劃一統制，因此，有不同的本
尊是必然的。
但是，就佛教全體來看時，各系統所依經論不一樣，無論如何，並不
是一件可喜之事。當然，在同一系統內是統一的，而且沒有任何異途，但
是，至少還是有幾種不一樣，一個全體被分成數分，不免會傷害教化的勢
力。這的確是很遺憾的。但是，若回溯本源，最清淨法界等流之教，是從
理的一源所衍生，吾人必須在各系統之內找出理，而令各得其所。理不外
是佛心，此無法以語言表現，然而也非超絕語言。相即於顯現的語言教文
，而說當體全是，打開此眼界的，是禪系統所為，指出這個的，是禪系統
所依之經，也有被視為本尊的。或許以此為經是很奇怪，但也未必如此。
中古天台說《法華經》有「根本法華經」、「隱密法華經」、「顯說法華
經」等三種。根本法華經是「於一佛乘」，隱密法華經是「分別說三」，
顯說法華經是「唯有一乘」，此即第五時開會顯本的普通《法華經》。根
本法華經也稱為根本法華教，此指生佛一如的內證，迷悟未分，一乘之法
體處，生佛未分之上的自受用法樂的說法，法體法爾之教，所謂風波音聲
，水邊言音。因有如此之說，禪系統的說法遂得以建立。但是，若是如此
的話，只是自利的。
第二節 自力與他力
佛教中有自利教與利他教，又有自力教與他力教，無論是自利與利他
，或是自力與他力，皆是相對立的。乍看之下，似乎不能調合，然而，應
如何視之，才合乎佛教本來趣意，是值得探討的問題。如果自他是完全相
對立的、相異的，則不脫於相對，利他行事實上為不可能。但是，實際上
不是如此。若是如此，則應是如何，而又應如何看待呢？
佛教教理中最重要的主張，是無我說，亦即不認為有一固定不變的實
體。常識上通常認為有一實體，而佛教完全將之排除，而立無我，主張一
切事物皆是相互關聯，相互依存。而相互依存的關係中，又可推出有一個
中心，周遭的種種皆歸於此中心。中心又依情況的不同，而隨時可改變。
由於是互動的性質，因此是相互的。從吾人日常生活而見，食物是從商家
購得，而商家又是取自農家，農家是依耕田播種而得收穫，而其中又仰賴
於氣候、風土的條件，因此不僅食物有天地、人工的相互關係，而由於吾
人食此食物，商家才得以生活，農家才得以維持生計，田地也因耕耘而得
成為良田。
從這些來看，就是彼此依存。即使不以吾人為中心，而是以商家為中
心，或者以農家為中心，情形完全一樣。因此，並沒有以吾人為中心的獨
立無寄的固定實體。商家、農家等等並無固定實體，一切都是關係的依存
。是故，不僅以吾人為中心的吾人得以生存，追溯起來，農家皆與吾人有
關係，廣而言之，天地風土皆與吾人有關。
是故，若確立前述的無實體觀，是有廣狹，但在任何情況，「他」並
不是與「自」對立的異者，而是存在於「自」之中。因此，通常所說的有
區別性的自、他，被收攝在大的「自」之中，是大的「自」的機緣。這樣
子的「自」，不能言之為「自」，無妨說為「他」。這種情況下的大的「
他」中，包含著自他。
在佛教的生活 ( 亦即修行 )中，自他的關係也是如此。若談到修行，
稱為修行的，從性質上，稱為自利是當然的，因此，菩薩的菩薩行被稱為
自利行。但是，自利的「自」，是包含著自他的「自」，因此，自利也不
外於利他。是故，同時名之為利他行也無妨。依此而見，自利與利他絕非
矛盾，而是同一的。日用品的生產者，汽車的駕駛，在自利的同時也在利
他，利他即是自利。因此，只有利他的奉獻，絕無所失。
更就吾人之食來探究自力與他力時， 通常吾人被教導不可依賴他人，
而是要自食其力，不可有依賴心，要獨立生活。但是若無商家之力，吾人
不得食；不仰賴農家之力，亦不得食；需依天地風土之恩澤，才得以生活
，因此，皆是他力。較之於廣大無邊之他力，自力是完全不能比較的。這
種情況下的自力，實際上只是食器與兩、三寸距離中，取食物入口而已。
自力等於零，一切皆是他力，這是吾人應深加反省的。只不過是仰賴他人
的恩惠才得以生活的話，則不能以自我為主，從中即能體驗親證無我。此
親證愈深，就愈能滅我，相對的，他力也就愈大，及至將此他力視為人格
佛，自己完全融入於其中，亦即完全依他力而被救度，既知被救度，因而
成為報恩的生活。以阿彌陀佛為本尊的系統，即以此為其根本思想。
然而，反過來說，由於吾人的攝食，商家得以經營，得以生活，農家
得以營生，天地風土也成其效果。若無吾人的攝食，一切皆呈死的狀態。
若是如此，依吾人之力，令一切皆各得其所，可以說完全是吾人之力所致
。吾人之力就是自力，依此自力，一切生氣盎然。因此，此之「自力」，
實大無比。「他」無從比較。從而，也沒有與之對立的「他力」。一切在
自力之中，因此，自力的強化不可缺。自力，是相對於淨土門的聖道門培
養所，尤其禪系統，是自力教的代表。實際上，禪系統認為若不仰賴自力
，若不自悟，眾生不得濟度。此系統所以認為佛不在心外，是因為認為在
自力之外，沒有其他，同時，自力所現之處，若稱為佛的話，則一切都是
佛。亦即到處都遍滿自力。
自力與他力，在文字上來講，完全對立不能相容，但從內容上來看，
任一皆是包含自他的「自」、「他」，據此而觀，並沒有可諍論的性質。
而此絕非空論，是吾人日常生活當然的事實，是經驗所得。從而，依據那
一種而生活，應該沒有任何差誤。而擇取那一種，是受到擇取者的性格、
境遇等種種關係的制約，因此，依其所取，所認為的佛也有不同。
信他力之佛，覺自力之佛，依此而成為日常生活上的力量。人的生活
，亦即國民的生活若得正確，即是順應最清淨法界等流之道，即是發見體
得最清淨法界等流之道。人的生活，實際上就是國民的生活，像人類那樣
，是在根柢，在實際生活表面上的，幾乎沒有。何況稱為偏狹的個人，實
際上不存在。又，國民，不用說是具體的，不是何處的國民。喚起日本國
民明確的意識及自覺的，是日本佛教的日本佛教全體。
第一部 總說
第一章 法的意義
第一節 佛陀的意義
根據通常的解釋， 「佛教」是指「佛之教」（ buddha-dharma，
buddha-sasana ）。就梵語而言，是與佛（ buddha ）有關的，古時譯為
佛法，今一般則譯為佛教。此中的「佛」字，與被音譯為佛陀的相同，絕
非佛陀的略稱，而是佛完全的音譯。古來也有音譯為浮屠、浮陀、佛馱、
浮圖、浮頭、步他、勃陀等，而以佛、佛陀、浮屠較為常用。 buddha 之
原意為醒悟、覺悟，而且由於是指人，因此一般譯為覺者。
覺有覺察、覺悟兩義，覺察指察知惡事，覺悟指開悟真實之理。察知
惡事是指不作惡事，因此，有完全脫離惡事的意思；且由於稱之為佛，所
以惡事不是指通常的惡事，而是指惡的根本──煩惱，即指脫離一切煩惱
障。煩惱是心的污染，破壞心之平靜的惡德性的心作用，是進趣於道的障
礙。有煩惱之障礙的意味，故稱為煩惱障。又，覺悟是指覺醒真實的理法
，了悟理法，因此，智極明確，無所不知。所以，此指蟬蛻所知障。所知
，即應知之意，指對象的一切，以本源性的為真實的理法，也稱之為真理
。所謂的真理，絕非現今一般所用只是「真」的意義。若不了知一切，則
於完全性上有所缺，因此，以於所知成為障礙這一點上，將所知之障礙，
名為所知障。從而，覺察、覺悟不外是指完全脫離煩惱障、所知障，成為
全知全能。以其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切勝者、一切知者（ sabhabhibhu，
sabhavidu ）能如此覺察覺悟的，即是佛。
更依據其他的解釋的話，覺者的「覺」，有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之
義。自覺是自己覺悟，自己證知真理，體現真理，與通常所說的自覺、自
意識未必同義，是佛教的名相之一。此自覺若就佛而言，是絕對完全的，
相當於通常所說的得根本智。覺他是令他覺悟與自己相同之覺，此是自覺
之智的化他方面，相當於通常所說的得後得智。後得智是在根本智之後得
的智，尤其就佛而言，根本智之後馬上是後得智，因此是自覺後即是覺他
。從而覺他也是絕對完全的，絕無所缺。故云覺行圓滿。覺行是有關於自
覺與覺他之意。於自覺上有絕大之行先行，因而窮滿，亦即窮極圓滿；而
於覺他上，由於有絕大之行隨伴，因而又窮滿。具此三義之覺的是佛陀。
一般而言，智是自己磨練的，是從他聞而自得的，因此，從自知這一
點而言，是自覺；自覺因自得而受用，故是自受用。但在吾人日常生活上
不可能一直只有自知，而是會以任何形態傳予他人、教導他人。在這種情
況，是與他人享用其智，因此是他受用智。他受用智與自受用智並非不同
的智，而是同一智的不同面。
雖然有自受用智未必要有他受用智，但實際上，還是必須有他受用智
，吾人的日常生活才不至於孤立無援。而他受用智必定要有自受用智，它
是基於自受用智的。是故，若無此基礎，他受用智不能覺他，不得存在。
若達知的窮極，與所知的對象合而為一，進入能所未分之狀態時，因
此，根本智即被稱為根本無分別智，其內容他人無從窺知。尤其如佛陀的
自覺等，吾人完全無從知悉，所以在論及佛陀時，應是從覺他方面言。從
而可知，以覺他為主是佛陀的特色。有覺他之用的，才是佛陀；反之，無
此的，就不是真的佛陀。佛陀的自覺，被稱為等正覺、正等覺、正遍知，
亦即三藐三菩提（ samyaksambodhi ），故稱此真正的佛為等正覺者，或
正覺佛，即稱為獨覺、辟支佛（ paccekabuddha ）。 獨覺，是獨善的覺
者之意，但獨覺也屢屢被稱為緣覺。
第二節 法的意義
無論是覺悟或是自覺，所被覺的，就是真實理法，亦即真理、理， 一
般廣泛的說法是「法」。 法的梵語是 dharma，也音譯為達摩、達磨，巴
利語作 dhamma，可音譯為曇摩、曇。 根據巴利佛典註釋者的解釋，此語
有四義，即：
一、善行或善業；二、教說，即教；三、聖典，即集成教法的經典；
四、物，即身體內外有形無形之物。另有以有關於因，即有關於法無礙解
之因的智代替第二的教說、教。稱為法無礙解的，不外是指對於教法完全
理解的智，法無礙解的因是教，教之智，是以依智而知的教為主。因此，
此四義其實可以整理成善業、教、物等三義。但是從 dharma 的語源來看
的話，此字之語根 dhr，有持、維持、支持的意思， 由 dhr 而成 dhara
，最後成 dharma。 因此，從語源而言，此語有維持、固定、法則、規範
的意思，也有慣例、理法的意思。
漢字的「法」，或許沒有這種意思，但由於梵文有這種意思，因此，
以「法」來當作 dharma 的譯語時，「法」也就含有這種意思。若非如此
，就會由於翻譯而扭曲了趣意。佛教名相中，這樣的例子非常多，如前文
曾經提及的，漢字的意義很豐富，但也有扭曲了原意的。在作翻譯時，這
一些都要注意，如果只是在譯語上作解釋，是不夠的。像這樣，行為（業
）合於法的話，就是善行為或善業，法有行為、業的意思，可稱為德佛之
所說皆與法相合，顯現為法，因此，法就有教的意思。又，凡物皆如此順
於法，因此，法即指物。是故，若採用法的本源性的意義時，就有規範、
理法等意。此根源的理法，被推定為佛陀自覺的內容；佛陀親證體現此理
法而出的覺他之行，即是教法。由於佛陀觀之發展，終至達到佛陀即是理
法之說。是故，佛陀的教法是最清淨法界等流之教，此道是通遍清淨法界
之理，可說不僅止於是一宗教而已。也就是說，是天地間的公道。不是那
些人該信，那些人不該信；那些人應遵奉，那些人不應遵奉；而是只要是
人，就必須依循此教法。像這樣的教法，不管佛出不出世，儼然存在，就
這一點言，是法前佛後。
但是法前佛後，是所謂的自然生活，其缺點是不伴有覺悟人生意義的
自覺。徹悟了人生的意義，即有理法的意義存在，是以，即有佛陀成道的
自覺存在。由於理智不二，所以佛陀的自覺轉成為根本無分別智。理原含
有活動性，然其活動性顯現時，必為吾人所知，因此是屬於智的方面。根
本無分別智與理智無所分別，但在智的方面，性質上，是成為後得智的差
別智，所以成為他受用智。是故，在這種情況下說是佛前法後。佛之法為
真正之教，真正之道，從一一的日常生活中，皆得見此教、此道。教法的
一般性質即此。（待續）
自然生態
◎1998.8.25講於高雄興隆寺「環境佈道師培育營第二梯次(南台營隊)」
自然情操
■主講：陳玉峰
■整理：伍麗環
壹、人與自然的關係
一、我的養兔經驗
以前，我女兒讀小學的時候，常常祈禱：希望聖誕老公公送給她一對
小白兔。聖誕老媽媽看見這個景象，實在不忍心，只好去找了一對小白兔
。那一對小白兔就住進我們家了。我們開家庭會議，為這一對兔子命名，
結果：公兔叫阿禿，母兔叫兔女郎。
兔子最喜歡吃的是什麼？絕對不是紅蘿蔔。是小黃瓜，小黃瓜脆脆的
，牠最喜歡吃。我拿小黃瓜給牠吃，牠會一直咬，我就捉弄牠，把小黃瓜
往後拿，牠會一直退一直退，但始終不會跌倒。
一般看到兔子的眼睛是紅色的，但是阿禿不是紅色，是黑色的。為什
麼？牠是因為基因色素的關係。我們所說的白兔子，其實是一種白子，因
其無色素，所以血液中的血紅素特別明顯，所以眼睛是紅色的。可不要以
為，兔子是因為吃了紅蘿蔔才變成紅色的。人不是有白子嗎？同樣的情形
，白子與小白兔都是染色體異常的現象。
兔子怎麼尿尿的？有人說是倒立的，有人說是躺著尿。其實，母兔是
乖乖的蹲著尿，公兔是邊跑邊跳邊尿，而且牠的尿法是你們想像不到的。
牠是這樣：好像一泡尿，忍了好久，突然之間才想起來需要尿尿，然後屁
股一甩，一壓縮，啪的一聲，那尿就撒出來。非常均勻，每一次一撒都是
一個圓圈。我後來才知道，公兔那樣尿尿的生態意義，至少有三種：第一
領域性，宣誓地盤；第二掌控性、控制性，你是我的部下，我就在你身上
尿尿。每當我們把兔子洗乾淨了，牠們馬上要再度舉行一次兔王爭霸戰，
所有公兔出來戰鬥、較量，戰到最後勝利的那一隻為止，同時取得在所有
兔子身上尿尿的權利。
那一對兔子在一起，我每次看那一隻兔女郎這樣躺著，那公兔子三不
五時，跑過來就對母兔撒一泡尿，母兔子很有美德，還用舌頭舔一舔。公
兔子和母兔子實在就跟男人和女人一樣。
兔子在挖洞穴時，公兔每次都很假仙的過來挖兩下，好像真的在幫牠
太太忙，等一下就不見了，母兔仍在那邊很辛苦的挖，等到洞一挖好，公
兔就跑進去休息了。這跟男生女生都差不多。
公兔尿尿的三種生態意義，還有一種是討厭、排斥。我去餵食的時候
，最怕牠突然跑出來往我身上尿一泡。被尿到，那尿騷味真是很不一樣的
。
有一次，在暑假期間，洗完澡，夕陽西下，陽光非常的莊嚴，整個身
子芬芳舒暢，心情愉快的要去看那一隻兔女郎，到院子裡面一蹲下來，準
備要弄給牠吃的時候，這時候，阿禿不曉得從那個洞穴跑出來，到我的前
面就……，那一泡尿一壓，就從我的大拇指上來，然後延著小腿、大腿，
翻過肚臍、胸膛、嘴巴、鼻孔、眼睛、頭髮噴灑而出，剎那之間，我的嘴
巴感覺到一陣的溫暖，接下來呢！之臭、之辛、之辣……五味雜陳。也在
這剎那之間終於了解：為什麼澳洲引進兔子以後，寸草不生。
然後一氣之下，拿著掃把就追了，追到最後終於逮到那兩個長耳朵，
看牠一臉無辜的樣子，把牠塞進籠子裡，提起籠子，放在人比較看不到的
地方（因為我家的庭院，外面的人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到裏面的。）放著
，很生氣的看著牠，心裡開始盤算：牠尿我，我要不要……。
這時候，我就陷入了天人交戰，因為按照卡通影片的習慣，當要做什
麼事時，就有一個黑天使跑出來教你怎麼做壞事；然後另外一個白天使跑
出來說：「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做，你應該怎麼做！」對不對？對了！
我就陷入這樣的天人交戰。首先黑天使出來說：「尿牠！讓牠知道尿人的
滋味；因為尿人者，人恆尿之。」我就生起準備尿牠的念頭，這時候我的
白天使跑出來了，他說：「不可以啊！你想一下，牠是兔子，你是人，人
家說狗咬人，那有人咬狗的道理？」也有道理，不可以。可是這時候，黑
天使又出來說：「尿牠！你一向把所有世間的萬事萬物同等對待，基於對
等原理，你應該尿牠。」想一想，對！對等原理，我不是一向視萬物為平
等的嗎？好，這一次決定要尿了，剎那之間白天使又跳出來：「不可以！
你身為大學老師，怎麼可以做出這樣幼稚的行為呢？萬一被看到，這傳出
去還得了！」後來黑天使使出殺手（金間）跳出來說：「尿牠，一定要尿
牠！你想，一個人一輩子裏，那有這種機會尿兔子，你不尿，你會後悔的
，何況這不叫做幼稚，這叫天真。」這時候我已經不管如何一定要尿了，
但白天使立即氣急敗壞的跳出來說：「不可以，你不可以尿牠！如果你一
定要尿牠的話，可以，人家尿你的時候，沒有把你關在籠子裏面，有種你
把牠放出來，對著牠尿。」好了，我們知道辯論終結，陪審團要投票了，
最後尿下去了沒有？
那兩隻兔子，後來生了一窩小兔子，我們只留下一隻最胖的叫小黑，
其餘的小兔子都送給別人。小黑是我們養過的兔子中最強壯的，一生下來
全身黑， 但是牠的胸口有一道白色的 V 字，而且牠那四隻腳都是白色的
，就像穿戴了白色的手套，牠很喜歡站起來四處張望。小黑長大後跟牠爸
爸舉行兔王爭霸戰，把那隻阿禿咬得一蹋糊塗。於是小黑就當起兔王了。
後來我們搬到龍井鄉的房子，也有一個小小的院子，牠就住在裏面。
兔子一生產都有好多隻，到後來我們不敢養母的，如果養，就盡量想
辦法讓牠不生。可是，即使我們純粹只養公的，兔口還是會增加，因為都
有人拿到我們那邊放生。只要一有新兔加入，就舉行兔王爭霸戰，新來的
都被我們那隻小黑追得到處跑，最後還在牠們身上尿尿。牠們有時候會跳
離開我給牠們圍起來的地方，跑到水泥地來，我如果讀書讀倦了，看到牠
們跑出來，我就把牠們追回去。
二、黑色的小白兔
有一天早上七、八點，我正在寫東西，恰好有一個以前沒來過的小小
孩，他爬上欄杆（那是一個鐵架，裏面、外面都看得清楚 )，恰好小黑也
走過來，也站起來，結果兩個就相對了，這小孩子一看很高興（不是驚慌
)，竟然驚叫一聲：「媽媽，媽媽！快來看哪！看『黑色』的小白兔。 」
正如聽見：「老闆，來一碗比較熱的冰。」我聽了，楞在那兒，心想：「
黑色的小白兔？」從中，你會發現這句話裏面，出現了字眼和意思相反的
東西。
他說：「黑色的小白兔」，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小白兔是不正常的
，但是人把牠抓來，儘量把小白兔的基因，就是這白子的基因，不斷的繁
衍，不斷繁衍以後，就變成兔子是小白兔，這小孩子從來沒有看過原來的
兔子，就把小白兔當作是正常的，然後也忘掉為什麼叫小白兔的原因，最
主要是在這裏。
當他突然看到一隻黑色的時候，自然脫口而出：黑色的小白兔；因為
牠的名字就叫小白兔，就只是這麼簡單。這就是人與自然的關係，我們通
通是自然界，可是我們都把自然忘掉了。我們隨時隨地在稱讚、形容自然
界，就像這個小孩說：「黑色的小白兔」一樣；原因是：我們已經離開了
真正屬性的大地。
另外，有一個故事：我太太的娘家在阿里山開旅館，以前我在那兒做
山林調查， 有一天工作結束，恰好站在櫃台裡，有一家子開著 BMW 從台
北來到阿里山，就大搖大擺很神氣的來到櫃台：「老闆！給我最好的房間
。」很炫呢！說要最好的房間。我說：「好，等一下！」就拿給他鑰匙；
如果賣別人兩千元的，賣給他四千元，就算是最好的。於是，他們鑰匙拿
著，全家就進去了，不到兩、三分鐘又跑出來了，來對我拍桌子說：「老
闆，我要最好的房間，你怎麼給我這麼爛！」我說：「怎麼爛？」他說：
「裏面怎麼沒有電視？」我一聽，看看他，我說：「老闆！你從台北來的
，對吧！」他說：「對呀！」「你遠從台北開車，開了六、七個小時到阿
里山；你從海拔零，開車開到海拔兩千兩百二十公尺，為的是看電視啊？
」我這麼一問，他就楞在那兒，突然之間，他回了我一句：「要不然，我
要幹什麼？」輪到我楞住了。我再看看他：「你還是看電視好了！」就趕
緊捧個電視機給他。他不看電視，不曉得會玩出什麼把戲？
三、我在自然界的體會
差不多十八年前，我在調查玉山國家公園的時候，我們在白木林下調
查植物，有一隊大學生看到我們，很高興的大叫：「研究植物的在這裡，
太好了，聽說這裡有一片白木林，在那裡呢？」在白木林裏，卻問白木林
在那裏？如果坦白對他說：「就是這一片！」那豈不是太傷感情了；所以
我對他說：「我也不曉得，你去問別人看看。」
當我播放幻燈片時，時常會有觀眾看得很嚮往就說：「陳老師！台灣
這麼美！我很想去，你可否帶我去！」就一直來遊說。真正有機會去了，
去到那裡，就這麼看著看著……，而後跑來問我：「你的那些相片，是在
美國拍的嗎？」我說：「是在這裡拍的呀！」「我怎麼看，都不像！」
我在國家公園作的調查，除了植物生態以外，也作景觀的評價。所謂
景觀評價，是一個非常主觀的判斷。因為每個人的背景、性別、年齡、職
業等等的差異，對於某些景致看起來，會有不一樣或一致的感覺。我們依
自然景致，大致可分為：獨立山峰、雲海、森林、白木林、湖泊等等來作
評價，評選出那一段要以什麼來當做景觀點或是解說點。
當時我當課長，我在做前置調查時，有一次走過南二段，恰好有一隊
也是走南二段，走了七天六夜，南二段每一個山頭幾乎都上去了，剛好在
啞口相遇，我們就非常興奮，我問：「你們這一段走了七天六夜，你認為
最漂亮的景致是什麼？」他想了許久說：「我不知道。」我說：「你不是
走了七天六夜，每座山頭都上去了嗎？為什麼會不知道？好不容易我才逮
到一個樣品，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不知道我就不放你走！」「可是，我就
是想不出來呀！」「想不出來，那你就把眼睛閉起來，你這幾天看下來，
總會有一些印象，搞不好眼睛一閉，就有印象浮現出來。」過了一會，我
說：「看到了嗎？」「有！走在前面那個人的那雙登山鞋。」
這就是什麼？這就是人生，如同我跟你們開的玩笑：「從小好好用功
，好好……，會有一副好棺材。」人生所為何來？意義在那裡？人生如何
開發成為真正生命的本質？很深、很淺都有，如何開竅不知道，而我們往
往一直在追求，而忘掉走了七天六夜，竟然沒有看到整個生命歷程裏面─
─台灣的山與水，生命的對話、自然界的種種光輝，竟然沒有看到！就像
絕大多數人一樣，一輩子汲汲營營，或浮浮晃晃一輩子。要的是什麼？你
可曾為自己認真的思考過：自己要的是什麼？我在自然界中有許許多多的
體會，基本上，是從自然景致中所觸動的一些人生聯想。
貳、自然情操
所謂自然情操，它不是刻意的營造，而是讓人性在自然界當中，真真
實實的奔放，真正自然、自由的解放，絕對不是為了要說什麼自然而走進
自然；而是讓你的內在與它作對映，你本身也是一座活體自然。不要矯情
，講了老半天要做什麼要做什麼，我們一看就知道那是假的，真的騙人騙
到連自己都相信。
事實上還有很多相關的例子。我記得有一部影片，描寫一個女強人怎
麼在商場上與人競爭，好不容易成立一家跨國公司。這影片描寫這女人奮
鬥的一生好感人，等到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最後一幕是大家在為她舉
行慶功宴，曲終人散，賓客都走了，女強人為自己斟上一杯酒，坐在她碩
大的辦公桌前，很跩的在那邊品嚐成功的果實，這時候鏡頭就拉遠了，原
來她是在一棟大樓的一層四個房間裏面的其中一間；再拉遠一點，原來那
棟大樓總共有一百四十四層；再拉遠一點，原來整個紐約巿有成千上萬棟
這種摩天大樓；再拉遠一點，朦朦朧朧，鍋牛角內爭何事啊！
我搭乘飛機時，覺得最諷刺的是什麼？在飛機快要著陸時，放眼一看
，很荒謬。為什麼？那一格一格的，拼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找到將近上千
萬，買下一格，好把自己的餘生、殘生鎖進去，恐怖啊！拉遠一點，整個
生命的荒謬性就凸顯出來了。
又想起亞歷山大是一位奇怪的人物，他是有史以來最大帝國的創造者
，橫跨歐亞非，他的老師是亞里斯多得，他是北方的野蠻人，驍勇善戰，
文治武功樣樣精通，一生南征北戰，集天下一切所有人類能享受的，他都
有。因為他太過於勞累與縱情享樂，所以很年輕就死掉了。
他將要死時，覺得：人都怕死，我要死給你們看，連死也要死得不一
樣。他說：「我要閱兵！我要讓你們看我死得何其驍勇、何其氣慨！」他
就在邊喝著酒，邊看著軍隊從眼前走過時，寂然而逝。他認為這是一個「
勇者的死」。他死後大家看他的遺囑上寫著：「在棺材兩邊各打一洞，我
的兩隻手要伸出來給世人看：擁有全世界最高的權利、最多的財富、最多
的榮耀，任何世間所能享受的，你們誰比我更厲害？但是如今我死了，兩
手空空如也！」
我講這些的用意，主要是：第一，生命是該積極，該非常非常激進的
去做一些事，去規畫一些事情，去好好的行使自己順從的、自由心證的、
自自然然的天性。可是做了之後，能不能達成什麼成果的得失，才是適用
在後來講的這一種。
其實，絕對不是消極的去面對一切，而是不該有得失的心態；因為生
命的意義不在其成果，而在其過程。坦白講，現在聽我談的這些，對各位
的影響不大，生命是須要自己赤裸裸的、真正的去經歷種種挫折、磨礪，
才可能有長進。所以，所有消極裏面有最激進，在最激進的時候，卻是最
祥和的；生命就是這樣的一種情境。但是要達到這種程度，對一般人而言
，簡直是不可思議。
一、我如何接近自然
我們在自然界中，可以體會到非常多的事物，而不是像現在一般台灣
人的所謂旅遊四部曲：一、遊覽車上吵翻天，卡拉ＯＫ唱半天；二、到站
，先找廁所，後買東西；三、邊吃東西，邊拍照，且常在廁所旁留影，顯
示到此一遊；四，上車繼續吃東西、再唱歌、睡覺，然後把垃圾丟出來。
回到家裏累得要死，人家問去那兒？去太魯閣。在那裏？有照片為證。這
不像旅遊。在自然界當中，我們應該怎麼去接觸，怎麼去接近？我講個故
事給各位聽。
我在接觸自然界的第一個階段，是怎麼汲汲營營的，你知道嗎？我開
始作森林生態調查的時候，只要看見有陽光，一定急著到野外去。為什麼
我們一定要選晴天，因為下雨天既沒有辦法作記錄，錄音、攝影器材也容
易淋壞。我曾經在風雨交加中作調查，請一位原住民幫我撐兩把雨傘，結
果風一吹來，雨傘全都開花，手冷得僵化不聽使喚，手指甲被雨水浸到軟
化了，一搬東西指甲整個掀開。這還不稀奇，腳指甲竟凍得整個脫落，還
爛掉，我雖然這麼悽慘，幫我的人，也跟著受凍受寒，我還看見他血水一
滴滴的流！
所以在我們調查的過程，只要是晴天，我們就必須到野外去，你知道
嗎？我到四十幾歲，到了台中之後，好不容易才把這種看見天氣晴朗，沒
有在野外作調查，會有罪惡感的心境改掉。回想小時候，難得幾回到餐廳
用餐，如果看見乞丐、窮苦人家從旁邊經過，就會感覺憑什麼我可以在這
裏享受？你看這世上有這麼多窮苦的人！我們以前的觀念是這樣，那種讓
自己不敢肆無忌憚的去做某些事，那種道德變成：有陽光在，就是要去工
作的心情。
二十幾年前在作生態研究：林務局砍伐的，是屬於那種森林，要作取
樣，但如何做？樣區要選在哪裡？面積要多大， 10 乘 10，還是 100 乘
100，還是多少乘多少，卻沒有人知道。 美國因為是很均勻的溫帶林，所
以大概 10 乘 10 就夠了；台灣不同，可是西方那樣寫，我們也就照樣跟
著做。
學生時代，我請教過很多專家，問來問去之後，我發現一點，沒有人
真正清楚怎麼做。我問最有名的，他們就是慣性的如何如何！甚至於有些
研究單位，竟然人沒有出去調查，就有數字。當時我就覺得這種做法：十
個人去作調查，會得出十種結果，這那叫科學報告，這簡直是藝術創作；
而且還褻瀆藝術創作。那時候我發誓要解開這個謎題，就開始作研究報告
。
既然不知道怎麼調查，乾脆把整座山都作調查，一區一區的看有什麼
樹種，通通作統計，於是就完全的投入。二十幾年前，我僱用一名工人，
一天工資要六百五十元，為的是要他幫忙拉線，一公尺拉一條線，一百公
尺就要拉二十二條線，你看有多困難！他們的工作，不是隨便走來走去，
可能遇上各種障礙，例如：大石頭、樹木、蛇、虎頭蜂等等。幫我拉線的
是一位僑生，雖然跟他表明工作會很辛苦，他因經濟不好，想多賺點錢，
也就顧不了那麼多，就來了。跟我出去工作了一天，那天晚上就落跑了。
隔天我還是得自己來。
拉到第三天，我想先從南仁山的山頂作起，一開始調查，這棵樹不認
識，那棵樹不認識，這是什麼也不確定，這也好像沒見過。那上頭很悶熱
，而且螞蝗非常多，多到什麼程度？登山鞋一脫下來，甩一甩就有七、八
隻掉出來。原先每一隻都這麼小，血吸多了變成這麼大，甚至吸到已經發
暈，被踩扁了仍不清醒。那種動物，你把牠對切，會變成兩隻。碰上很多
像這種噁心的東西，其實這些都還是其次，我最難堪的是一百種植物裏面
，大概有四、五十種不認得。工作到第三天，想到光是第一個樣區，就需
要花費多少時間，而很多東西都是不認識的；又想到誇下海口，要解決什
麼樣的問題，現在才一開始起步，就叫我如此狼狽不堪，當時一個人孤零
零的在山頂，不禁放聲大哭！哭後，眼淚擦一擦，還是得硬著頭皮，一區
一區的做下去。
後來我就帶學生一起去，楊國禎老師就是我當助教時，第一個跟我去
做的。做到最後，楊老師厲害到用手觸摸，就能鑑定出它的樹種樹名。這
是熟能生巧，但所花的代價要多大？今天口口聲聲要進入自然，到底了解
的是什麼？要知道我們是這樣磨出來的，而且漸漸的跟它談起戀愛。從沮
喪的哭泣到硬著頭皮去作，到自己帶學生一起去作調查，再到學生有能力
以手觸摸，即能鑑定出樹種的這一歷程，是活生生的與自然對話。
那一段時期我們的原則是：我們所看見的任何一種植物，不認識的必
定採、必鑑定、必詢問，所以一旦出去，猶如採花果大盜。
像這種山林甘苦，還碰上非常多的動物，除了我剛才講的螞蝗以外，
我還被蛇嚇過幾次。有一次，我在南仁山溪谷，台灣南部是亞熱帶地區，
蛇幾乎沒有什麼冬眠，即使冬眠也不像我們在書上所見的，或卡通所描寫
的盤成一綑繩子的形狀，而都是這裏一條、那邊一條，一隻隻蠢蠢欲動的
擱在那。走過溪谷就有一大堆，雖然會怕，事實上，在自然界裏面不能夠
把「怕」表達出來，不管怎麼樣，我們心中有一種定力，一定要很鎮定。
在調查當中，這樣一區一區的行走著，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踩到蛇。剛
好有一次，腳即將提起要踏下去時，發現一隻蛇吐著信，出現攻擊的行為
，我的腳舉到一半停了下來；你會發現和我走在一起，突然之間有聲音出
來，我就會停著；那幾乎是人的習慣。
Discovery 也做過一個研究調查：動物和人， 在遇到突發狀況的時
候，剎那之間，第一個反應是靜止不動。這是對的。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
一隻是眼鏡蛇，或是什麼？反正就是沒有見過那麼兇猛的蛇類。我就停在
那不動，為什麼不能動？因為你一晃動，牠馬上攻擊過來。我就把腳慢慢
的收回，雙方就僵持在那兒，我也不想跑，後來整個心靜下來，才離開現
場，真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踩下去，有一隻五公分長的青竹絲，牠的背
部是紅色的，雖然長得小小的，一旦被咬到，神經毒至少痛一個月。就這
樣前後被驚嚇了兩次。
另外還碰上猴子，說到猴子，那可有趣多了。我曾經被猴子捉弄。在
南仁山作調查時，有一天我們工作到了一段落，正在休息，我們所住的屋
子後面，剛好有一棵猴塚樹，那種樹，枝條韌性很強又柔軟，猴子喜歡在
那上面戲耍，正好一群猴子在那樹上，當時，我想：出聲喊一下，牠們就
會跑掉。那知我一喊，整群都跑下來。那隻猴王瞪著我看，又故意再走近
一點：離我不到三公尺，又看著我，然後轉過去，開始在枝枒間擺盪給我
看，其他的猴子也一齊吶喊，而後那一隻猴王，因太過於囂張，就摔下來
，被我們帶去的兩隻狗追著到處跑。
還有一次，在玉山國家公園經過神木林道，忽然之間我們聽到有石頭
墜落在車頂的聲音，當下我要做一個判斷，馬上出來看：是前進，還是後
退，絕不可遲疑；因為有可能……，然後就會有某某紀念碑。
談到這， 我就想到，以前有一個保力達 B 的廣告片，當時播放的密
度相當高。內容是有一輛吉普車正奔馳在山路間，山石滾下來擋在車前，
車上的人就下來，把那塊大石頭推掉，然後──保力達 B ……。 我看了
以後就說：這會害死人，怎麼可以這樣誤導呢？這讓不了解台灣山林的人
，如果碰到真正的落石而又去推它，你想想看，其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為此，我就寫了一篇文章，那天上午發表，到了下午以後，那個廣告
從此不見了；這就是為什麼大家再也看不到那廣告的原因。廣告片必須要
傳遞正確的知識，不要用都市人的想法，去把自然界的東西扭曲了，甚至
變成一個危害的工具啊！
再把話題轉回，當時在玉山國家公園的狀況，一下來觀察，原來是山
稜線上一排猴群，一隻猴王正指揮著牠們丟石頭。以前到阿里山工作，都
要帶著電光炮，就是用來嚇跑猴子的，不然真的會被猴子追打，實在是被
猴子欺侮怕了。從前我丈母娘在阿里山有一塊田地，她種蘿蔔，田中央有
一塊大石頭。田裡的蘿蔔常被猴子拔起來吃。種那麼多，讓人家吃幾個，
倒也無妨。但實際上，你知道那猴子有多調皮嗎？牠挖一個蘿蔔起來，咬
一口就丟掉，就這樣一直挖，一直咬，一直丟的蹧蹋。她發現到這個情形
實在是氣憤，便暗中觀察，原來是一隻猴子，那隻猴子一發現到人來了，
就爬到石頭上去玩耍。她想到一個法子：去找來一些黏劑，放在石頭上面
，等到那隻猴子再來田中肆虐後，爬上石頭吃蘿蔔的時候，才發現怎麼覺
得屁股怪怪的──已經被黏住了。
經常有人告訴我怎麼抓猴子，其中有一個抓猴子的方法很絕，猴子的
嘴巴為什麼凸出來？因為牠們覓食的過程往往比較危險，牠沒有足夠的時
間把食物嚼碎再吞下去，因此發展到能夠儲存，於是便拼命的吃，當牠面
對食物的時候，能夠吃的就儘量吃了，然後躲到某個地方，再把食物吐出
來慢慢的嚼碎。
人類就利用這個特性設計一種開口小、肚子大的甕，甕裏放花生，綁
在猴子經常出沒的地方，猴子一來看見裏面有花生，手就伸進去，抓握了
一把花生以後，手退不出來，而猴子為了一把花生，情願被抓，也不願意
鬆手。
當我們在笑這一隻猴子的時候，你可曾發現到大部分的人，都怎麼死
的？都是這樣死的。都為了某種東西。不曉得在執著什麼？為什麼放不下
呢？何況身外物？
說到要打猴子，有個老獵人跟我講一個方法最好。那老獵人說：猴子
是群體性動物，非常聰明，會模仿。打猴子最重要就是第一槍，如果第一
槍沒打中，牠們比日本忍術厲害，一棵樹上將近上百隻猴子，一瞬間全都
不見。而且你第一發打不中，那天就不可能打中任何一隻猴子；因為整座
山的猴子都知道今天有人來打獵，全部躲起來了。他說：有一次他在楠梓
仙溪林道的一棵鐵杉上面，發現一大群猴子，他知道這個原則，於是就瞄
準到最有把握時，就開槍了，砰的一聲，樹上的猴子嚇了一跳，結果一隻
中槍的猴子，叭！掉下來，他說這個時候，你不用緊張，再拿起槍來清一
清，裝好子彈，隨便一打，砰的一聲，所有樹上的猴子通通掉下來。
好了，有些人要開始納悶了，我講了這麼多是什麼意思？我要告訴各
位：在自然界裏，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譬如我在南仁山作調查的時候，
有一次手拿一根接著刀子的竹竿，走著走著，因為南仁山有一群五十幾隻
的牛，那些牛已經變成半野生狀態，當時拿著竹竿在行走時，突然間發現
一件很奇怪的現象：那些牛怎麼圍成一個大圓圈，而且更恐怖的是：我就
是圓圈的中心，而且還發現那群牛正在繞圓圈，所有的牛眼都瞪著我看，
而且鼻孔還發出聲音，更要命的是那圓圈似乎在縮小，真的令人起雞皮疙
瘩。當下第一個動作：就蹲下來，在蹲下來的剎那我終於領會到：印第安
人的攻擊，就是從野牛陣學習來的。印第安人打仗的仗法，就是一直繞圓
圈繞圓圈，然後縮小範圍，到一個特定距離，茅就舉起來或者開槍；野牛
陣也是一樣，縮小到一定距離，牛就衝撞過來了。
你看武術裡的壁虎功等，就是從觀察生物中學習來的，只是後來我們
所看到的都太誇張。某種生物的特性，會不會被另外一種生物的特性所轉
化？不可能，只能作為借鏡。可是，借鏡又能應用到何等的程度？比如人
家說因為蜻蜓，所以發明直昇機，那也很難說。的確是有一些生物的特性
，有待我們學習，問題是自己的身體，要學習成那樣，似乎還有得努力。
我想告訴各位的是，當年我就是有一種力量支撐著，在狂熱、狂野的
一、二十年中，由其中的一些點滴，領悟到人生的種種道理與自然界生物
習性的相關。譬如說：我很喜歡爬上山頂。我記得大二時，到鼻頭角，看
見有一個石頭很尖，上面有一棵台灣海藻，那已經是稀有植物了，一見到
就有衝動想上去，要上去時，才發現很陡峭，猶豫了一下，但那畢竟有一
種致命的吸引力牽引著我，所以還是上去，爬到上面一站，哇！不得了，
太平洋的水，藍得可以沾來寫詩啊！
我經常問人家：你們到山頂上，第一個感覺是什麼？第一個感覺是：
人的渺小，和生命的脆弱。真的呢！生命實在是薄弱，隨便吃錯藥就會死
，坐在家裏看電視也會被華航撞死……，沒有人能預測自己明天還可以活
得很好。生命是這樣的脆弱，這麼的無常，第一個感覺就是如此。
到山頂這麼一站，心情怡然自得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有一股氣，這
是一種安定的力量從腳上來，整個感覺好舒服，你知道那時候，我喊出來
的，不是什麼道貌岸然的話，而是──「啊！活著真好！」讓我發覺到生
命的喜悅。
我有好多次在山頂的經驗：有一次，我在墾丁大尖石山，調查得差不
多了。在山頂上鬆了一口氣，雖然被炎熱的太陽曬得快支撐不了，但風一
吹很愉快，這個時候，我往山下一看，恰好看到我住的地方、墾丁的街道
，看著我住的地方，再看著我辦公的地方，看久了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跑出來了。我想我每天早上出門，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去，我是在扮演著
拼命三郎：一天演講五場，一年半寫三本書，我的升遷是全內政部當年最
快的，我從委任十等的技士升到技正，總共十一個月，沒有人比我快。這
時候，第二個感覺是什麼？──蝸牛角內爭何事？到底我在追逐什麼？我
就坐在那邊想：我每天從這一點到那一點，那麼拼命的工作，所為何來？
我在那邊仔細的檢討剖析：因為我喜歡升遷，因為我喜歡賺錢，因為
我愛名，因為我愛利，因為我愛虛榮；我一演講完，大家鼓掌，很好！長
官賞識，很好！升等，很好！這一些，是不是吸引力？是；我必需承認。
我再問：我這樣做，是不是只因為這些，如果是，很顯然我的動機完全是
外在的因素。
如果我的動機屬於外在因素，令我想起：台灣以前製糖，要先將甘蔗
磨出糖水，有用水力，也有用獸力拉石磨的。用獸力，就是用牛推磨，有
二種方式：一種把牛的眼睛蒙住；另外一種方式，在牛頭前綁著一根竹子
，上頭綁著一些甘蔗尾，用這樣去引誘牠在那邊不斷的旋轉，如此一來，
就可推磨了。今天我如果是為了所有外在的因素，就如同我為了甘蔗尾，
而繼續走下去。倘若有一天外在的條件全部消失了，請問我憑什麼再走下
去？
在山頂上我問自己：在從事任何事情，我內在的動機是什麼？然後我
給自己一個不明確的答案：順自己的心，用自然的方式去作，做自己想做
的，做自己應該做的，不必昧於一些什麼道德等等，別人給你的那些東西
，都不真實。後來我上課的時候，我會強調：該你躁進，該你優柔寡斷，
該你槁木死灰，無論那一份該然，你都要淋漓盡致的扮演。
我讀大學的時候，班上有一位新竹中學畢業的同學，這位同學實在是
一根腸子通到底，他很喜歡班上一位北一女畢業的，那位女同學非常熱情
奔放，很會結交朋友，她對每個人都好，也對他很好。她沒有那種觀念，
如果是我們這種鄉下男孩，就會以為女孩子多看我一眼，就是喜歡上我了
。這個男生非常單純，就時常邀那位女孩子一起作功課。
有一天，這女孩子談戀愛了，但是對象不是他。她跟她的男朋友牽手
走在校園裏，被這位同學瞧見了，怒火三丈，跑到人家面前，問她：「你
是要他，還是要我？」那個女孩子說：「神經病！」不理他就走掉了。
於是他就陷入極度的痛苦，你想想看，實在是可憐！還未談戀愛，就
先失戀呢。那時候，我當班代，他跑來找我，說他很痛苦。我說失戀？他
也不知從何說起。喝酒好不好？他這輩子從未喝過酒。好！我就去買。我
都買米酒頭，那時米酒，我們叫做「白嘉麗」。
說到米酒頭，我就想到從前和原住民去作調查的情景，騎車載我的原
住民，行駛至一處斷崖，那個斷崖看起來地質不大穩定，機車如果經過，
可能會翻落，到了斷崖邊，他就停下來，我想下來用走的，又想到用走的
，那這部車怎麼過去……，當我還一臉狐疑的時候，他叫我下來。我一下
來，他也下來，把車座掀開，拿起一瓶酒，打開瓶蓋就喝，喝完發動引擎
，叫我上來，就這麼過去了。那原住民還直呼：「過癮！過癮！」原來過
斷崖須要猛喝酒。
再回到那位同學的遭遇，那天我就真的去買酒來，隨即倒給他喝，他
一聞到酒味，馬上推開，酒怎麼這麼苦？我瞪著他說：酒苦？還是失戀苦
？他想一想，酒苦，失戀更苦，長痛不如短痛，就喝了。酒一下肚，情感
崩潰，就哭出來了，我跟他講了一句話：如果你哭，你該相信淚後的光明
；你哭要盡情的哭，你痛苦，要盡情的苦，人生中這種歷練不了一了，是
不行的。所以年輕人！我說你有本錢做錯事，你有本錢愚癡，你有本錢貪
、瞋、痴，但這不是我在教你做壞事，你要弄清楚，我只是告訴你，生命
有些層次你必須經過，否則這些東西以後還可能會借屍還魂。
不管你是在修行路上，或在那一個軌道上，一定要面對如何把自己在
這世間的一些東西清除掉。一個人一輩子的每一部份，怎麼處理解決或者
淡化都可以，但是不能逃避。人心中一定有很多弱點，累積一大堆，也許
是骯髒的東西，也許懸掛著什麼事情，但無論如何，你總得終極的面對。
二、如何將自然的啟示轉化為個人所有
其實這都是自然的感受。我講自然界的感受不一定要講：今天是桃花
開、明天是李花開；那種通通不叫自然。
談到這裏，我們漸漸的接近：如何從自然界轉化成個人行為、倫理、
價值、哲學、思想等內涵。
在西方，基本認為環境倫理，度過了三大階段：人類從原始的自然觀
，到宗教的自然觀；到文化的自然觀；到自然的自然觀。我的看法是還要
渡過一個科學的自然觀，才能到自然的自然觀。
原始的自然觀，是什麼？人類完全受到自然環境的制約，不明白何以
會有地震、颶風等自然現象而產生畏懼，所以接著就產生了宗教的自然觀
，把自然賦予神格化。宗教的自然觀發展到一個程度以後，形成文化的自
然觀；譬如兩河流域有當地人對自然的崇拜：太陽神崇拜，但是他們的自
然崇拜也包括文化等等，這已經漸漸進入到文化的自然觀。在文化自然觀
裏面有一個支流，像到中國就產生很厲害的，非自然、反自然、奴役自然
、使役自然、改變自然、破壞自然、征服自然等人定勝天、以自然為芻狗
的現象。因此，中國的藝術表現出來的是：花園造景、園藝、假山假水等
唯用主義，這種反自然的情節。今天西方若不是深厚的歐洲文化由移民帶
到美洲，碰到自然才引起刺激，怎麼可能有所謂的國家公園和保育文化的
興起？
坦白講，不要看今天美國或那一個國家的國家公園，這些保育文化有
多精進，未必！像現在的文章，你已經可以很清晰的解析出他們的層次到
達那裏。今天是因為北美洲的那一份大地，使這些人變成那個氣質，而不
是他天縱英明來創造這個環境。但在台灣卻把這些東西捧過來當作圖騰崇
拜，忽略掉、也不去開發自己的內在。我看到今天台灣的保育文化裏面，
到處充斥著這種流行；跟著人家高聲吶喊，好像是真的。這些觀念畢竟跟
他自己內在的生命還沒有真正的連結。
科學的自然觀這一種機械論，我們如果要分析，我想講下來的話，在
這種天氣之下，大家可能都會睡著了。與其要跟各位講這些，倒不如講如
何讓我們走進自然情操，如何來展讀台灣這一部自然天書。所以我要告訴
各位，走進自然有很多美妙的事物，至少你馬上就會具備那一種所謂自然
情操，驚喜、敬畏、奧妙，種種情愫會自自然然產生，可是這真的需要老
師。
以前有幾位雜誌社的文化人說要走進自然界，我們就真的帶他們去了
。其中有一位戴了一副耳機，我想你們不是要到這裡聽天籟的，問了好幾
回，他覺得不好意思的摘下來，但過不久又再戴上，我就很不客氣的指正
他，他後來才坦白的說，耳機放下來，他會怕。你知道沒有聲音的吵鬧，
是很恐怖的。就像我曾帶一位作家到山上，他嚇得說要離開了，我說你不
是在描寫自然的嗎？他說我們那個自然不是這些。他的自然，就是中國式
的自然。這不是真正了解自然。
三、親近自然的三個階段
至於如何親近自然，如何展讀自然這部天書？
我簡單介紹接近自然的三階段；這不一定是三個階段，或許可以同時
融合，只是若要畫分，可以這樣分。
（一）第一階段：變相
我認為展讀自然境有三種相：第一種變相，察覺它的變化；一種是理
相，從知識去了解；第三種是法相，是深知體驗的部份。
為什麼要講這樣？因為你想一想：你來到這裏第三天了，那一天一樣
？一座山爬一百次，一百次都不一樣。為什麼不一樣？第一、時間不一樣
，空間不一樣，來的人不一樣，你身心內在的變化；外在的變化：季節、
氣候的變化；還有台灣人都忽略的：整個生命的變化。每一株草、每一棵
樹、每一隻松鼠、每一隻蒼蠅，從來沒有任何一分一秒是相同的；一座山
，千千萬萬的生命，由千千萬萬，完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一樣的生命體
組合的變異數，你想想，那變化有多大！如果你的目光一掃過，可以看清
整個變化的話，那是何等的異相！
這山靜靜的躺在那邊，它具備這麼多變貌，你卻無從察覺。所以我說
來這裏，第一是看它的變化。這變化有兩種：第一種是直覺，第二種是觀
察。直覺通常不大管用，你只會轉化成恐懼而已。觀察就不一樣，觀察是
有知識引導的。你會發現它有出生、有成長、有發育、有代謝、有生活、
有死亡，而且這還可看得出有跡可循的變遷。你仔細再看下去，已經察覺
到這個變化以後，接著你會問它們怎麼變？你就必須要知識的部份了。
三月份來，那種花正盛開，幾月份來又是何種花開，慢慢的你就會清
楚那一個月份去，感受會特別好。這只是直覺、觀察變化。這是第一層：
到自然界要給自己驚喜；有時候你會發現到自然界丟給你無窮的驚訝、驚
喜，喚醒你被落葉打在臉頰上的感覺。你想想那一打下去，自然天光都跑
出來了。那就是我們染色體裏面的密碼起動了──會心的微笑；直覺到生
命最原點的、最透明的，什麼也不需要思考的，就笑出來的生命。
（二）第二階段：理相
可是你不能只有這樣，你要理相，要加進去知識。我們就觀察，原來
從出生到死，是有秩序可循的，叫做生活史。原來一個物體有整個生活史
，每天每年的變化叫做週期，在高山上看見的與在山下看到的植物不同，
這是因為陽光、土壤、風力、濕度等等的不同，這叫生態相關。如果再繼
續觀察下去，就進行所謂的研究調查等等。我在講台灣的所謂前世今生，
這叫演化；今年來看是草地，明年來看是灌木，後年來看變成小型森林，
這叫做演替。這一個階段叫做理相的欣賞自然、觀察自然。有觀察、推理
和驗證。台灣所有講自然的大概都停留在這個階段，其他是另外一種無病
呻吟的東西，再加上一點真正感情的東西存在。可是這些好像還不夠，我
們需要推展到第三階段。
（三）第三階段：法相
第三階段我把它叫做法相、真知，也就是體悟價值觀與信仰。什麼意
思？在花蓮，時常看見有很多人來到花蓮的海邊很興奮，整個海邊都是大
理石的卵石，就跳下去，開始跟猴子一樣一直抓……，遠遠望去這也一棵
木瓜、那也一棵木瓜；堆滿了石頭，不像木瓜，像什麼？奇怪了，人看見
美好的東西，第一個想法──都是佔有。可是，如果一個稍微仔細觀察、
省思的人，馬上發現一個問題：石頭很漂亮，可是撿起來並沒有那麼美，
於是放下又撿、放了又撿，感覺就是不一樣。
為什麼？這就是百貨公司櫥窗的原理，就像你從百貨公司經過，看見
櫥窗裏有一件物品很漂亮，很想買來送給情人。一看到價錢要考慮一下：
十個月的薪資才有辦法支付，不行！但實在講起來，它非常具有吸引力，
有一天狠下心買了。當決定買了，剎那，那東西發出了最漂亮的美感，等
到買下來那店員在包的時候，怎麼感覺已經不再那麼美了，等付錢的時候
，美感變成百分之九十九，拿回到家裏一打開，美感變成百分之九十五。
怪了！是不是被換走了？會不會買到假的？接著就想怎麼擺設，才是最恰
當、最美？可是，不管擺在哪裡，絕不會像在百貨公司櫥窗裏那麼美。原
因是百貨公司為了要吸引顧客來買這些東西，於是找最好的設計師，用最
好的空間設計，搭配燈光、絨布、顏色、各式各樣的裝飾，為了烘托出貨
品，讓它在櫥窗裏，展現出它的絕代風華，對你產生致命的吸引力──「
來呀！來買我喔！」等到你決定買後，把它移走拿開的時候，整個氣氛就
壞掉了。
當你體會到這一點，就可想而知，為什麼海邊的石頭會美？因為它在
原點。由此你體會到：在時空短暫的交會點裏，一切最協調的，就是美；
脫離那個時空，它就不再具備美的條件。所以，生命什麼時候美？在你覺
得美的時候美，在最恰當的時空境遇裏面；只有當下！美是不能儲存的。
你要什麼？你能掌握什麼？希望，像手中的一把沙，越想擁有，流失的卻
越多。你如何轉化成為當下的這一份破空而笑，那就看你的智能了。
當我們在自然界裏，領會美在當下、原點的這種思考，已經內化成價
值觀的時候，便已懂得看見美的東西，靜靜欣賞，而不是像一些連心靈裏
，最值得享受的東西一概遺忘，還要去污染別人的人。
自然生態 封底
亞熱帶雨林
台灣高山巒疊，氣溫隨著海拔高度的不同，而有各種森林社會，林相
豐富。原產高等植物四千四百多種，佔全世界植物種類的二十二分之一，
真是得天獨厚的自然資產。
但由於森林被大量砍伐， 不僅木材資源已極為貧乏，高山的面貌與
生態也已完全改觀。此外，台灣高溫多雨，冬季東北季風，夏季西南季風
，都常挾帶急風暴雨；且台灣以沙頁岩為主的地質，當坡地遇雨，土壤多
因崩塌而被沖刷流失，雨季河水湍急暴漲，挾帶的泥沙量更為驚人，常使
下游河水氾濫成災。
自然環境的演變， 如遇天災或人禍的嚴重破壞，將使之難以恢復，
或根本不能復原。天災，如：火山爆發，或冰河期（地球氣溫的劇烈變化
）。人禍，則包括伐木、墾植、建築、鋪路等。
亞熱帶雨林，在台灣森林的水平分佈，如：東北部基隆、宜蘭和蘇澳
一帶； 垂直分佈，如：大甲溪沿岸，海拔 300 到 1800 公尺的山地，為
植物最繁茂、種類最豐富的地帶。從和平鄉境大甲溪上游起，至東勢、新
社二鄉鎮，樹種以樟與殼斗科之大喬木植物為主。優美的樟樹林，呈現出
台灣自然綠色資產的珍異性。
就生態學而言，人類在地球上與所有的生物，生死存亡是息息相關的
。
在環環相扣的生態體系中，保護我們生存的環境，其實就是保護我們
自己，及後代子孫的幸福。
生活萬象
和春天談戀愛
文／余國信
農民曆中有一個節氣叫做「驚蟄」，相傳當這個節氣來臨時，春雷不
斷，驚醒生界萬物，解除冬眠，展現大地回春的生機。
最近，可以感受到春天已經輕聲細語的來到你、我身旁，我們該如何
安放這一顆心來迎接它呢？美國陶德部落的印地安人，自古以來，即留傳
著一種戒律：當春天來時，所有馬兒蹄部的馬蹄都要卸下，而且部落裡的
馬車都必須慢駛輕行，因為陶德印地安人堅信：「春天是大地懷孕的日子
！」（本則故事轉自吳錦發所述）因此，人們對待大地必須猶如對待孕婦
般的呵護、尊重，免得動了大地的「胎氣」！
這種意境，在我賞鳥的過程中，也有類似的領悟與舉止。還記得去年
春天，行走於南橫天池往中之關的古道上，當步入原始林相時，發現自己
猶如來到一座演藝廳，我不敢隨便走動，甚至好像暫時停止呼吸般的站在
樹幹旁，藉由大樹的掩護，想目睹鳥兒的風采，希望不要因為我而驚動鳥
兒，使得這場自然的樂曲草率收場。這一場大自然的演奏會，首先，由大
赤啄木敲打木頭發出「叩叩叩」之聲，好像打拍子似的起音；接著畫眉鳥
的口哨聲吹起，頓時，很想跳出來跟著起鬨叫好，突然，眾鳥群聲揚起，
我也分不清是什麼鳥了。欣賞完這場演奏會，深覺得不虛此行。
所以，春天是寄情於自然的好時機，也是陶冶性情，修身的好時刻；
可是，如何才能細細品味出大地有情，這可是一門必修的學分囉！
電影「輕聲細語」裡， 有一個人被稱呼為：低語者（ whisper ），
他是個諳通馬性的馴馬師。低語者並非一定是個騎馬的好手，但他懂得如
何和馬「講話」，讓馬願意讓人接近。好的自然觀察者，就是要做一個類
似低語者的角色。低語者在自然的野地裡，他會學習安靜、謙卑，遇到其
他動物時，他知道輕聲細語，盡量不去干擾。往往因為這樣的態度，獲得
令人意想不到的收穫，看到別人難以發現的事物。
隨著春天的到來，正是我們學習自然觀察的好時機，當漫步校園時；
當騎乘飛車於戶外時，不妨放慢速度，注意一下四周的蟲蟲生機。讓我們
一起用眼、心，主動來和春天談一場戀愛吧！
王陽明與學佛
文／林鶴白
「其良知之體，皦如明鏡，略無纖翳。」
「鄙夫自知的是非，便是他本來天則。雖聖人聰明，如何可以增減得
一毫？」
「我何嘗教爾離了簿書訟獄，懸空去講學？爾既有官司之事，便從官
司的事上為學，才是真格物。」
學佛者對此思想必不感陌生，的確，他是被後人評為近似禪宗的王陽
明思想。事實上他受禪宗，甚或佛教的影響極大，湛若水謂陽明五溺：任
俠、騎射、辭章、神仙；而五溺於佛氏之習。三十二歲時，曾居佛寺八月
之久，五十歲，訪問佛寺十三次，每次居留一、二週，又常於佛寺講學。
足以見他與佛教之淵源了。
然則，讀其傳，知其被貶龍場驛居處夷狄後，忽一夕大悟後驚躍曰：
「今知聖人之道，吾性自足。」讀書至此，甚感奇怪，蓋竺道生於晉宋之
際，便倡一闡提亦具佛性，王陽明焉能不知。
適時，對時下一些青少年學生的失序，孩子的怠惰而常瞋怒。欲戒瞋
，就以「諸法皆空」而放任不管，然又覺不妥。因而懷疑「諸法皆空」是
虛無、是心如槁木，修行是對外境不起反應嗎？迷惑之餘，想一窺其他典
籍如何解說。
王陽明如是說：「喜怒哀懼愛惡欲，謂之七情，七者俱是人心合有的
……七情順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不可分別善惡，但不可有所著
，七情有著，俱謂之欲，俱為良知之蔽。」有人問忿懥如何自處？他說：
「忿懥幾件，人心怎能無得，只是不可有耳，凡人忿懥，著了一分意思，
便怒得過當，非廓然大公之體了。……且如出外見人相鬥，其不是的，我
心亦怒，然雖怒卻此心廓然不曾動些子氣。」
由此可知，人對外界並非如同槁木，毫無知覺，而是當喜者喜之，當
怒者怒之，甚至對於哀哭，他也贊同，他說：「樂是心之本體，然須是大
哭一番了方樂，不哭便不樂矣，雖哭，此心安處即是樂也，本體未嘗有動
。」可見其動乃是作用，而本體依然虛明，對於所喜所怒之物，不沾滯執
著，所以不為其所累。
此讓我想起惠能禪師於廣州法性寺所言：「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
者心動。」心動，並非外界不動，而是要我們的心不隨外在而動。故知修
行非在否定外在環境，而是在物我裡覺醒自性，莫讓自性攀緣外物、執著
外相。王陽明又說：「其所怒卻不動搖本體之關鍵在於七情不能過分、不
得有著，若有著，便是欲，即能蔽良知。」
至於去蔽之法，他覺得良知自會自覺，「覺後蔽自去」。覺的功夫在
「君子戒懼之功，無時或間」。此亦壇經所言：「於念念中，自見本性清
淨。」
由是知對外界是要保持一顆如如不動的心以應萬物，而非否定萬物。
是以所謂動靜一如並非對外境無所知曉，並非無為而任事隨波沉浮；蓋唯
其知曉，始有覺照，覺照才知所當為，覺照而心不隨境轉。此佛陀不任令
提婆達多遂其破僧事件，終令舍利弗與目犍連感化五百比丘重回世尊的教
團。此佛陀對賓頭盧不當顯神通取缽，而罰其終身不得入無餘涅槃。此竺
道生堅持其佛性當有論，即使被江左沙門擯棄，拂衣離開建業時，亦不改
初衷。
原來，起惑是對教理認識不足而產生的偏執。
大乘方廣部認為因緣和合而生的一切現象都是空的、不實在的，一切
都是虛無。執此而不知真實義，則易隱逸，甚或消極處世，若是？何來地
藏菩薩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佛陀何須轉法輪濟度眾生。唯如僧肇
所言：「欲言其有，有非真生，欲言其無，事象既形，象形不即無，非真
非實有」。是以吾人了知不能否定現象，亦知其不真。如是觀，始得圓融
。所以父子相處之道，固不以威權，亦非虛無而放任，王陽明曰：「吾儒
有個父子，還他以仁」，便是此義。
向來學佛，由執有而遁入空無的矯枉過正，易抱虛玄，每每於實踐中
讓人摸不著邊際。一路尋來，知修行者不宜踰越次第，踰次第而談玄則難
驗證，雖具知識而難轉化成智，此即有人認為那些直從「涅槃經驗」下手
者為神祕道風，批評其模糊並誤導原始樸實的世尊遺教。故中論云：「不
依世俗諦，不得第一義。」不依世俗，便易入虛無而執一端，修行便扞格
難行。此印順法師倡人間佛教，以輔淨土思想，不使吾人執虛無而偏頗也
。此亦經上佛性說常，惠能大師對志徹說無常；善惡諸法無常卻說有常，
蓋不使其執一端而顯中道義也。
是以修行當解中道義，莫執一端，始能無礙。
傳道法師云：「在家人或外道只要講得合理、合法，同樣值得採納，
此即四依法中的『依法不依人』」，淵源於佛學之王陽明學說，實可為吾
人對教育、處世之參考。
難忘的歐洲之旅
文／黃子維
今（ 1998 ）年的七月八日到十七日，這短短的十天也許只是別人一
生中的一小點，但這一小點卻是我刻骨銘心的記憶；因為那幾天我們一家
四口來到了人人嚮往的歐洲。
還記得那天下午五點準時抵達桃園中正機場。本團共三十多位一起搭
乘長榮班機，經曼谷直達奧地利首都──維也納。
維也納這個號稱音樂之都的城市，曾經有過許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
此奮鬥過。市中有一條「藍色多瑙河」的支流穿過；但比較下來，似乎高
雄愛河還比它粗的多。在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的，並不多，不過大概都
去搭電車了吧？難怪外國老人都容易胖。他們的電車分兩種：一是有「軌
」的，另一種是無「軌」的，車身都是白紅各半。
後來，我們去參觀熊布朗皇宮、地下湖和貝爾維第亞宮。熊布朗號稱
「小凡爾賽」，因為它是模仿法國凡爾賽宮所建。其後花園更顯露出巴洛
克時期，人們對植物形態的追求和審美觀。而貝爾維第亞宮也是巴洛克式
的建築，由於它位在一個小山區上，因而可以俯視維也納市街。它名字的
拉丁語意正是「美麗的風景」。聽導遊說它還是奧地利皇帝送給一位法國
將軍的。至於那個地下湖以前是一個礦坑，因為挖到地下泉水形成地下湖
，它深達地下六十公尺，還曾經是希特勒研發噴射戰鬥機的地方。至於水
溫則低達攝氏五度呢！
第三天我們拉了一早上的車程，由音樂之都拉到了莎姿堡。莎姿堡就
是音樂神童莫札特的故居。莫札特是住在一棟五層樓的屋子，它在這棟外
觀黃色的屋子中，度過五到十六歲十一年的日子。而不遠處正是拍攝「真
善美」而聞名的──米拉貝爾花園。之後再拉車到了舉辦過兩次冬季奧運
的滑雪勝地──茵斯布魯克。當我看到了滑雪跳台，不禁想起許許多多的
好手花費一生，只為了獲得幾秒鐘的成功。
接下來，我們來到了迷你小公園──列支敦士登的首都華度士，它的
一切外交與經濟都交由瑞士處理，不過主權可是不容許有被輕視的。主要
商品是郵票及假牙。有一位酋長還特地做了一個表面鑲有時鐘的假牙呢！
之後，巴士又把我們帶到風景舉世聞名的瑞士，當晚便住宿在瑞士的湖濱
度假勝地──盧森。
次日清晨，我們一行人先去參觀「盧森之獅」，它是在一座岩壁上雕
成的，是為了紀念在法國大革命時，為法王路易十六所犧牲的四百四十個
瑞士傭兵。之後又去參觀了兩家大型的手錶公司，厚臉皮的領隊帶著我們
像士匪一般的衝進去，雖然拿到了紀念品，不過大家也損失不少，連我也
買了一只七種功能的瑞士刀而花了一千多呢！不過沒關係，下個地點是旅
程中的重頭戲，因為我們將登上終年積雪，海拔三千多公尺的一一鐵力士
山。
我們一行人殺到了鐵力士山，一路上風光明媚，巴士沿著山路上行，
之後領隊就帶我們搭電動纜車上山。纜車共分三種：一是四至六人坐的，
二是二十多人坐的，最大的可搭乘四、五十個而且還是世界上第一部三百
六十度旋轉的。據說瑞士造的纜車從來都沒有故障的紀錄，因而大家都喜
歡買瑞士造的。真的，當我看到巨大的鋼架直立在山腰上，一部部纜車掛
在又粗又長的纜線上平穩的上下移動，才知道外國人的技術與用心良苦。
在山頂上當我們看到了雪，就像小孩看到糖果一樣，大家都玩起雪來
，玩到最後連我弟的鞋子裡都結冰了。下了山，大家因為覺得太熱了，都
紛紛在一條小溪邊洗臉，當山上的雪溶成了清澈透明的溪水洗淨了我的臉
之後，我認為悠美的生活環境，才是我們最大的資源。
第六天早上，我們從盧森殺到了法國東部的迪戎火車站，一路風景轉
變很大。在瑞士總是看到小山坡上一片綠油油的青草，房子稀稀疏疏的散
落在路旁，偶而還有幾隻褐色的牛在吃草；到了法國，則是一望無際金黃
色的麥田，路旁有些野草。到了迪戎下了車，卻覺得行人稀少，後來才知
道大家都上巴黎去狂歡七月十三日的世界盃冠軍，和緊接在後（七月十四
日）的法國國慶日囉！
吃過了午餐大家便準備去搭乘法國著名的子彈列車，到了月台，才發
現其實法國的月台和台灣的月台似乎也是大同小異。一路上看著風景不斷
的向後倒退，也就開始昏昏沉沉了。不過在到巴黎之前火車故障，因而遲
到了一小時多。下了火車，心中不禁高興，終於來到了世界大城花都──
巴黎。我們的領隊馬上帶我們到免稅店，路上不斷的介紹巴黎，當大家聽
到巴黎旅遊旺季時人口多達一千多萬人，個個不禁咋舌。
到了飯店大家紛紛在大廳坐下，我看到兩個外國小孩正在玩足球，是
那種用手轉動木偶踢球的。原來外國的運動家那麼多，是因為不論大人小
孩都很重視生活的每一部份，不像我們看到的太少了。到了晚上大家紛紛
想去搭地鐵，幾乎整團的人都去了，十張地鐵票才五十二法郎，一張才三
十元台幣就可環繞全巴黎，又快又方便，我想這也算是一種社會福利制度
吧！到了巴士底廣場，那裡正有露天演唱會。到了那才知道法國人真會狂
歡，許許多多的人們配合著音樂搖擺，繩炮放的像滿天的星斗，形形色色
的人不論來自那裡，到了那，都是他們的舞伴，有些人還被抓去跳而差點
回不來。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但仍可感受到那喜悅宣洩時的熱情
，他們雖然不拘束，不過也只有那樣才能讓心中的勞累給一掃而空。
早上用過早餐後，我們又要出發了，第一站是著名的巴黎聖母院。它
是一座歌德式的建築，院內禁止戴帽子，而異教徒最好穿著不露膝蓋的服
裝；聽導遊說這是對他們的一種尊敬，大概類似我國入佛殿要脫鞋一樣吧
？到了裡面因為不開電燈，所以只是微弱的燭光與陽光，只見到牆上鑲著
一片片彩繪玻璃，陽光照射上去，便有紅、藍、黃、綠等色彩，煞是好看
。院內也有賣臘炷，一個二法郎，如果要許願就買一個，看看是土地公靈
，還是耶穌靈，或兩個都不靈。
走出了聖母院，正沿著塞納河走向巴士，發現了許多舊書攤。所謂的
舊書攤，就是沿著河兩岸釘在牆上的綠色木箱子，賣的東西又多又便宜。
下一站我們就要前往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所建造的凡爾賽宮。凡爾賽
宮前有一道柵欄，欄上塗著金色及綠色。廣場上放眼望去，可看到一個綠
色的雕像，那正是法王──路易十四。到了內部，大家沿著一個大理石階
梯上行，只見牆上、門上放眼望去一片金碧輝煌，天花板上有著彩繪，其
細緻程度令人佩服。宮中還有小型的教室。而曾經是凡爾賽條約簽約之所
在地──鏡廳，一共建造了約七年才完工。當陽光射到廳中的水晶吊燈，
更是五光十色。其後花園佔地之廣實是驚人，花園中有許多噴水池，林木
高大，草坪碧綠，花草繁雜。還有一條小運河呢！其佈置與小橋流水、涼
亭閣樓大不相同，但我想對於君王的享受上可做異曲同工之妙啊！
用過午飯，大家便前往舉世聞名的──巴黎凱旋門。凱旋門是建於拿
破崙時代，在巴黎共有大、中、小三個凱旋門連成一線。這種具有象徵意
義的凱旋門，其歷史始於東羅馬帝國的君士坦丁大帝時期，迄今世界上已
有三位數以上的各種凱旋門。當我們到了凱旋門時，只見它屹立於星形廣
場，周圍環繞著十二條呈放射狀的要道，拍完照後我們一行四人便沿著當
年許多將軍走過的香榭大道漫步而行，大道兩旁立著許多咖啡廳、精品店
、服飾店等，琳瑯滿目。看著許多老外，不分老少坐在椅子上享受溫暖的
陽光，喝著香濃的咖啡，心中真是羨慕。為什麼西方人總是那麼悠閒而又
幽默；在台灣街上只見行人匆匆忙忙、車水馬龍；地上不是垃圾就是狗大
便，在歐洲的路人雖然不多，但個個昂首闊步，既不匆忙也不緩慢的前進
，一副生氣勃勃的樣子。這真是我們應該學習的。
過了不久，矗立在眼前的已不是凱旋門了，換成了聞名全球的──艾
菲爾鐵塔。它一共分三層約三百多公尺高，有電梯可達塔頂，共重七千噸
，每次上漆共需四十噸的油漆。夜間當燈亮起時更是五光十色。晚餐我們
特地去吃法國著名的海鮮蝸牛餐，它是先上一大盤生冷的海鮮，上有小蝦
子、大蝦子、螃蟹、生蠔等，飲料有果汁、汽水、紅酒、白酒。再來是蝸
牛，聽領隊說上面的醬料非常珍貴，一滴也不可留下，所以大家都很珍惜
的吃著。不過在我看來似乎也不會稀奇到那裡去。接下來的正餐更是精彩
，一種是半生不熟的牛肉加薯片，另一種是一塊魚和冷菜，連我愛吃西餐
的人也不禁陣亡了。我覺得自從那之後，才深刻的體會到為什麼有人說台
灣人是最會吃的民族了！
用過了法國名菜「海鮮蝸牛大餐」之後，司機便帶我們來到了歐洲名
河──塞納河。我們準備搭乘遊船去夜遊塞納河，可惜天公不作美，夜遊
改成了日遊，而且有人吃外國生冷的海鮮不適應，倒有一半的時間用在觀
賞船內廁所去了。他們的遊船都有上下兩層，上層是露天的，當船經過橋
的時候，橋上橋下總是又打招呼又吹口哨，想想外國人的熱情實在不是我
們能做到的。不過那運河對我來講等於沒有，因為我快要醉倒了。
到了旅館，大家都疲勞的回到房間。不過仍有八位「非常珍惜」時間
的人，決定搭地鐵去看看巴黎的夜景和巴黎浪漫。他們一路轉站去艾菲爾
鐵塔，還在地下鐵和兩個在車廂表演的街頭藝人合照，他們看到了鐵塔的
金黃色燈光，像是大衛刺進巨人黑色胸膛的劍。金黃色的閃耀為巴黎燃亮
了最大的路燈，也像燈塔指引著在它腳下的魚兒蝦兒。當塞納河上的遊船
上的側燈映上兩岸，映上了樹上的樹葉，葉子便向你搖搖手。當你看到了
聖母院的高聳鐘樓，似乎感受到心靈深處的那股寧靜祥和的渴望。當他們
踏上河岸上的白砂時，所發出沙沙聲，像是在訴說著道不盡的千言萬語。
當站上了亞歷山大三世紀念橋時，兩旁的海獸都活了起來，向你展現他們
的力與美。路旁的大樹枝繁葉茂，當微風悄悄的從葉間溜過，窸窸窣窣的
談論著他們看見過去巴黎的盛與衰。一切平凡無奇的東西在巴黎夜晚都很
特別，他們各自在大街小巷生存，之間的距離像天空中的星星那麼密集；
又像星星般的遠隔千里。原來為什麼許多的人總是說他們在巴黎找到自我
，其實每個人所要的是不會有衝突的，並不是只有那些人日子才能過得快
樂，牡丹雖然嬌豔，但牽牛花卻也可以在各地迎著陽光微笑；溫室花朵的
環境雖好，但未嘗沒人想做疾風中的勁草。如果一輩子必須爭名奪利，那
倒不如浪跡天涯，和太陽、月亮一塊兒同行，與世無爭並不是不知進取，
而是去追求心靈的更上一層。
十五日是歐洲之旅的倒數第二站，早上是出發去參觀世界三大博物館
之一的羅浮宮，其標誌──玻璃金字塔是貝聿銘所設計，據說如要遊覽整
個羅浮宮至少需要一週，並且沒有參觀人數限制。羅浮宮鎮宮三寶分別為
：維納斯像、勝利女神和蒙娜麗莎的微笑。由於勝利女神的年代久遠，因
此她右邊的翅膀是後來加上去的，而蒙娜麗莎的微笑更有不少千奇百怪的
議論，有人說畫中的人是男的，也有人說那是畫家達芬奇的自畫像，更有
人說那是達芬奇的「同志」等等。而且此畫厚達一英吋，顯而易見的它修
改了許多次。
出了羅浮宮，廣場上還有許多人等著買票呢！在玻璃金字塔出口不遠
處停著一群鴿子，大家不是在餵鴿子就是在忙著拍照。忽然有一個約四、
五十歲披著圍巾的吉普賽人走了過來，從她的動作看來是要來要錢的，當
她死賴著不走的時候，幸虧一位管理員走了過來，看樣子他的工作就是專
門管這種事的。後來領隊才走了過來，原來「經驗豐富」的他早就「枕戈
待旦」了。不過我想以他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和三位數的體重，一位老
太婆大概也不能怎樣；聽他說如果手上拿著報紙的，那就是他們的頭領，
可是要退避三舍的喲！
我們在一家名叫──新淘淘居的餐廳用午餐，它是一家中、西餐都有
的餐廳，唉！不祇名字奇怪連菜也不單純，而且不知是菜好吃或湯好喝。
在餐廳門口有一個小水池，然而金魚和水草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它堆著不
少錢幣，原來外國人看到水就愛丟錢，真的！一路上的水池、湖泊都有銅
板。
當我們來到以符合人性化而著名的──戴高樂機場，已是中午了。我
踏著紅地毯，肩上背著背包順著走道走向機門，一切是這麼的快速又遲疑
，繫上了安全帶既果決又猶豫，飛機慢慢的由走到跑又全力衝刺。那時我
心中有千百個不願，不想離開這片來過一會兒但難以割捨的土地，它的青
草多碧綠！野花多搖曳！而它的人們多熱情，真的！我寧可在巴黎曬太陽
，也不願回高雄吹冷氣。打從那時我開始懷疑我「生不逢地」，不過我還
要再回去的！
書香園地
《少年小樹之歌》對土地的反思
文／邱敏捷
這是具有印第安血統佛瑞斯特•卡特（ Forrest Carter ） (1925
-1979 ）的小說；描述一位名叫「小樹」的，小時候和爺爺、奶奶在美國
東部查拉幾山山區生活的故事。全書以敘事與抒情為主，兼有輕描淡寫而
深刻的議論，深入淺出的寫出印第安原住民如何對待自然、欣賞自然，以
及如何從自然中體會一些哲理，而白人政客對自然是如何的無知與自私。
原住民在自然中找到「規則」，在自然中欣賞山水風雨、花草鳥獸的變化
，感知大自然生命的律動，而白人政客就是要利用、要砍樹，要趕走他們
。充分道出「原住民」對「自然」、「土地倫理」的智慧，以及他們何去
何從的命運。
原住民並不企圖征服或濫用自然，而是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生活在一起
，他們感知「大地」呼吸的起伏、毛髮的擺動、皮膚的彈性、深處如血管
般交錯的樹根，以及山的活動、樹的思想、山澗這供養萬物生命之流的血
液。他們熱愛高山給予人類的自由，執著「大自然的規則」，與獵物和平
共存，而不是依賴獵捕維生，是取得所需而已，絕不為娛樂而獵殺動物，
在春天與夏天萬物繁生時也不設陷阱。文中並藉「中士」死去時拳頭緊握
一把「沙土」，以及「柳樹約翰」在教堂無畏牧師與眾人的眼光盡情「哭
笑」，來象徵他們對土地的熱愛，和白人佔據山地導致族人的流離失所的
無言抗議。
反之，白人認為自然就是該被利用，帶著狗鎮日在山林中喧嘩地追逐
獵物，直到所有的動物都躲起來為止。如果發現了一打火雞，他們會把十
二隻都給殺光，一個活口也不留。他們把不該耕種的放牧草地用犁給翻開
，使得狂風把那些開墾的土地颳走。也藉「小樹」因為說明老師所示圖片
「灌木叢中雄鹿騎在雌鹿背上」，是一幅「鹿群交配圖」而遭來毒打；點
出白人對自然的無知。
閱讀此書最令人歡欣的部分在「自然文學」的描述。作者在〈小樹〉
文中描述「山」給予人「溫暖」的感受，有這麼一段：「走了很久，我們
從馬車道彎進一條更窄的、人踏出來的小徑，筆直地朝山走去。山就橫在
我等面前，彷彿往前走就要撞上似的。但是當我們一踏出腳步，山便開啟
了一條路讓我們前行，並且四面八方伸出黑色的手環抱著我們。」山中的
「急雨」就像是一個即將臨盆、疼得用手緊緊勒住床單的媽媽臉上流下興
奮淚水；「春雨」則綿細輕柔而寂寥地落下，使得山谷、小徑瀰漫著朦朧
霧氣，凝結成小水滴，把人淋得一身濕濕的。山中的「狂風」颳起時，則
迅速地掠過樹林，觸摸樹身，整片樹林都被吹得彎下腰，不適生存者甚至
連根拔起，拋到山腳下，為森林作了一次大清掃；「春風」則輕柔又溫暖
，就像是嬰兒的被褥一般，當它朝山中的花朵吐氣，花朵便似潑墨迅速的
暈開。
首先，山裡的報春使者「印第安紫羅蘭」是一種小巧而不起眼的花，
它的顏色是一種冷峻的藍，給人宛如三月寒風那種冰冷的感覺；「山葵」
一簇簇的、鮮豔的黃開滿山坡，遠望過去像是一片黃色的毯子一般；「山
楂花」白裡透紅，氣味香甜；「高山月桂」開著白色和粉紅花瓣，鑲著紫
色花蕊，從山頭到山谷都有它的蹤影。而各種鳥兒也有特色：「紅雀」愛
吃櫻桃；「鷦鷯」喜歡接近愛鳥的人們；「會破了」會唱著歌伴你入眠；
「尖叫梟」彷彿在哭訴什麼；「裘依」則只在白天鳴叫。
原住民生活在山中，他們也從中建立了生活的哲學，在〈大自然的規
則〉文中，爺爺告訴「小樹」：「你只能拿你需要的東西」，「只要你跟
森林和平地生活在一起不去破壞它，它會供給你生活所需要的一切」，「
沒有任何事值得我們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發現新生命正在誕生讓
他覺得非常興奮，可是感傷的是，這一切都無法久留，它們很快就會過去
了。」在〈祕密小巢〉中奶奶對「小樹」說：「當他們看見一棵樹，他們
只想到原木，還有財富；他們不知道『美』是什麼。這些人就是經常在我
們身旁走動的『活死人』。」
閱讀此書，也讓我刺透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陳玉峰教授所說的原住民
對土地的認知與傳承的問題。他說：「原住民文化精髓仍然是台灣智慧的
根源之一」，也讓我想起陳月霞老師《跟狐狸說對不起》的故事，而退輔
會「枯木需要整理」也沒道理可言。自然有它生存更替道理的存在，只是
我們「人」總喜歡以人的角度去看，墮入本位主義的陷阱。當然書中所呈
現的「原住民」何去何從的問題，也是台灣社會問題之一。
藝文資訊
妙．心．交．流．道
┌──────────────┐
│ 本園地提供雙向交流。希望│
│大家惠賜針砭，共同開創妙心雜│
│誌美好的未來。 │
└──────────────┘
◎請教目前傳道法師在「法衛」播放的 《法句經》，該經本何處可請得
？
( 高雄 陳俊銘）
回覆：
本寺可請得。每本贊助工本費、郵資一百元即寄。
◎感謝每月收到妙心雜誌，使後學精進 不少。如有大場法會、演講，請
預早 刊登，讓後學有共襄盛舉且能身歷其 境的機會，感激之至。
（屏東 陳素月）
回覆：
本寺之法務活動及成長教育講座皆於年初排定，並印製於活動日期表
寄發，登載於本刊「活動預告」，敬請密切注意。至於大場法會，全省各
道場都有，逕自洽詢即知。
◎謝謝貴刊的努力，讓我們得以分享寶 貴資訊，也期盼北部有「妙心」
道場 ，來弘揚正法，護持正法。
（淡水 陳元軍）
回覆：
因人手不足，且北部道場林立，不宜再增設。
◎能否增加兒童佛典故事？
（北市 高淑霞）
回覆：
只要篇幅允許，將來可考慮刊載。 但須有作者投稿，或日後請人撰
寫。
◎希望傳道法師的演講或教學多多刊上。
（南縣 釋宗道）
回覆：
本刊期盼為讀者提供多面向的內容，所以專欄部份，每期只刊登一篇
。未來考慮結集成書，以方便閱讀。
妙心寺六月份定期活動表
┌─┬────┬─────┬─────┐
│週│班 別│師 資
│時間／早上│
├─┼────┼─────┼─────┤
│一│
│
│6:45∼7:45 │
│至│健身瑜伽│邱雪華老師├─────┤
│五│
│
│8:00∼9:00 │
└─┴────┴─────┴─────┘
┌─┬────┬─────┬─────┐
│週│班 別│師 資
│時間／晚上│
├─┼────┼─────┼─────┤
│一│花藝設計│廖惠燕老師│7:30∼9:30 │
├─┼────┼─────┼─────┤
│ │國 樂 團 │李明鄉老師│7:00∼9:30
│
│四├────┼─────┼─────┤
│ │合 唱 團 │陸一嬋老師│8:00∼9:30
│
├─┼────┼─────┼─────┤
│五│書 法 班 │郭恆志老師│7:00∼9:00 │
├─┼────┼─────┼─────┤
│六│阿含要略│傳 道 法師 │7:30∼9:30 │
└─┴────┴─────┴─────┘
服務電話：06-2375189．2375180
∼∼ 歡迎隨時加入學習的行列 ∼∼
妙心寺六月份定期活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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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班 別│師 資
│時間／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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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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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7:45 │
│至│健身瑜伽│邱雪華老師├─────┤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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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9: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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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班 別│師 資
│時間／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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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藝設計│廖惠燕老師│7:30∼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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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 樂 團 │李明鄉老師│7:00∼9:30
│
│四├────┼─────┼─────┤
│ │合 唱 團 │陸一嬋老師│8:00∼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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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書 法 班 │郭恆志老師│7:00∼9: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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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含要略│傳 道 法師 │7:30∼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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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電話：06-2375189．2375180
∼∼ 歡迎隨時加入學習的行列 ∼∼
幼兒學力智能鑑定
當您的孩子掌握學力智能
就有
立足世界的競爭優勢
及早參加
鑑定孩子的學力智能
及早發現
孩子的學習弱勢
並提供適當的補強措施
奠定孩子未來發展的利基
活動新訊
活動日期：88年6月6日（日）
活動地點：妙心學前教育中心
活動內容：
┌───┬──────┬───────┐
│ │ 幼 兒
│ 父 母
│
├───┼──────┼───────┤
│ 8:50 │報到
│送孩子到報到處│
├───┼──────┼───────┤
│ 9:00 │鑑定入場
│諮詢、參觀 │
├───┼──────┼───────┤
│11:00 │鑑定陸續結束│接回幼兒
│
└───┴──────┴───────┘
參加對象：限足三至六歲幼兒
費 用：酌收工本費100元
備 註：須事先報名，活動當日不受理報名。
報名專線：06-2367088 謝美雲小姐
數學人文交響詩
WI WA WA 兒童夏令營
當數學與人文相遇
開啟孩子
思維的殿堂、民胞物與的情懷
無限延伸
孩子的探索視野、人際關係
一場理性與感性的激盪
讓孩子的心靈甦醒、感動
活動內容：
1.團隊生活訓練
（生活常規、團隊榮譽、人際自處）
2.歡喜數學篇
（數學概念、應用、益智推理集錦）
3.歡心人文篇
（讀書會、寺院巡禮、心靈小札等）
4.歡樂活動篇
（團康、趣味競賽、數學嘉年華等）
活動時間：88年7月10-11日
活動地點：妙心社區教育中心
參加對象：國小一∼六年級
費 用：1000元（含住宿等）
報名專線：06-2367088 謝美雲小姐
活動預告
◎妙心共修會
時間：晚上7：30∼9：00
地點：妙心寺大殿
日期：
6／ 1(二)∼6／ 2(三) 大悲懺、地藏寶懺
6／ 8(二)∼6／ 9(三) 金剛寶懺
6／14(一)∼6／16(三) 三昧水懺
6／22(二)∼6／23(三) 藥師寶懺
6／29(二)∼6／30(三) 金剛經、藥師經
◎妙心成長教育讀書會
時間：88年6月4日(五)
晚上7：00∼9：00
書目：1.天使走過人間（天下文化）
2.西藏生死書 (張老師出版）
3.來生(方智出版)
∼歡迎閱讀，參與分享、討論∼
◎成長教育講座
時間：88年6月5日(六)
晚上7：30∼9：30
地點：妙心寺大殿
講師：張淑美老師
（高雄師範大學）
講題：買一個最有價值的「生死
合險」──談善生善終
◎慈恩婦女會88年度
第5次聯誼暨慶生會
日期：88年6月13日（日）
時間：下午 2：30 開始
地點：妙心寺法緣堂
下期預告：88年7月11日
∼敬邀會員踴躍參加∼
◎妙心佛學讀書會
時間：88年6月13日(日)
晚上7：00∼9：00
地點：妙心寺才藝教室
閱讀範圍：青年的佛教
1.青年佛教運動小史
2.青年佛教參訪記
下期預告：88年7月11日（日）
◎傳道法師弘法行程
* 時間：每週四晚上7：30∼9：30
地點：高雄正信佛青會
研習內容：《佛法是救世之光》
使用語言：閩南語
* 日期：88年6月8日（二）
時間：晚上7：00∼9：30
地點：台北社會大學
講題：紅塵覺慧
* 日期：88年6月22日（二）
時間：中午12：00∼1：30
地點：台北公路總局
講題：成佛之道
聯絡電話：(02)23113455轉240
聯絡人：段渺仙小姐
◎人間佛教教師研習營
日期：88年7月4-8日
地點：妙心寺
備註：歡迎教師報名參加
◎地藏菩薩聖誕法會
日期：88年8月29日（日）
時間：8月28日下午4：30拔度召請，
晚上7：30誦《地藏經》(上)。
8月29日上午8：30誦《地藏經》
(中、下)，下午2：00三時繫念。
備註：欲拔度祖先者，敬請提早辦理
，以利作業。謝謝！詳洽：
06-2375189．2375180雲水堂。
藝文資訊 封底裡
大家好！妙心文教大樓在諸位大德的護持下，硬體終於興建完成，特
申感謝！目前的地下室規畫作為講堂，可容納約三、四百人。一、二樓是
妙心幼稚園的小朋友上課及活動的教室。三樓是社區教育中心，包括為學
齡前兒童及學童開辦的數學診療．腦力開發學習坊，以及電腦教室、音樂
教室。四樓是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暨佛學資料中心圖書館。五樓預定
作為文物展覽室，將來配合社區佛學班，推廣各種藝文活動，以提升社區
生活品質。
雖然硬體建設大略完成，但因經費短絀，敬請各位善信隨喜贊助以下
各項設備：庭院鋪置之鐵岩石板、石刻法輪、石刻獅子、石刻菩提樹、銅
雕佛像、講堂專用座椅等為禱。
妙心寺傳道領眾 謹啟
敬請利用郵政劃撥
帳號：０３３８８０８３
戶名：小東山妙心寺（背面請註明用途）
歡迎贊助
移動式書櫃
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
業已遷館至妙心文教大樓四樓，
並增購移動式書櫃典藏圖書，歡
迎善心大德，隨喜贊助。
郵撥帳號：03877373
戶名：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
電話：06-2389613 (同線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