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譯粹

《肇論》在佛教史上的意義(二)

                                                                

塚本善隆著 台南師範學院助理教授 邱敏捷譯註

(二)青少年時代的長安
        僧肇的出生地長安,成為第四世紀後半氐族苻氏前秦的首都。前秦是在三五七年,苻堅廢苻生成為大秦天王,善用漢人王猛為丞相,收內治外征之功,幾乎統一全北方中國,成為壓迫江南晉朝的大勢力。東邊是滅前燕,勢力伸入山西、河北、河南、山東;西邊是滅張氏的前涼,收復甘肅地方,進而鋒頭轉向南邊,占領東晉揚子江的上游,到潢水、淮水的流域。征服前燕的結果是遷移「關東的豪傑以及諸雜夷十萬戶」到關中,征服前涼的結果是移涼州的「豪右七千餘戶」28到關中,攻略襄陽,帶回道安與儒士習鑿齒到長安,攻略的各地,使人力物力集中到長安。人口激增的長安地區的水利耕地的開發也進行:
        堅以關中水旱不時,議依鄭白故事,發其王侯已下及豪望富室僮隸三萬人,開涇水上源,鑿山起堤,通渠引瀆,以溉岡鹵之田。及春而成,百姓賴其利。29
        在這水利開發記事之中,大體可知,長安集中了不少經濟餘裕的貴族富豪。
        苻堅尊重中國古典的學術政治,其弟苻融也具有很好的中國文學教養,特別是通達談玄論道30。王猛輔佐這個漢化著名的氐族君王,努力於儒學的興隆與普及,有相當的成績31,三七○年左右的長安,不能認為是五胡十六國的亂世,而是繁榮的學術、經濟中心都市。
        自永嘉之亂,庠序無聞。及堅之僭,頗留心儒學。王猛整齊風俗,政理稱舉,學校漸興,關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于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驛。旅行者取給於途,工商貿販於道,百姓歌之曰。長安大街,夾樹楊槐,下走朱輪,上有鸞棲,英彥雲集,誨我萌黎。32
        這繁榮的長安大道,不只是通達國內各地,由於甘肅地方的平定而連繫西域各國。任於涼州刺史的梁熙,西域諸國宣傳苻堅的威德,贈綵繪於諸國王,勸勉彼等來朝,因此朝獻逐漸增加,在三八二年:
        鄯善王,車師前部王來朝,大宛獻汗血馬,肅慎貢楛矢,天竺獻火浣布,康居于闐及海東諸國,凡六十有二王,皆遣使貢其方物。33
        如上所說,西方各地的物產流入長安,這也是使佛教流傳盛行的原因。來朝的車師前部王彌闐等人,在苻堅討伐西域未歸順國之時,提議自己為嚮導,因而苻堅於翌年正月,以呂光為將軍,向西域經略。這是征服龜茲而鳩摩羅什伴歸的原因。
        僧肇生於前秦國力急速之發展期,而且是北方中國第一國際政治、經濟、學術中心的長安。呂光遠征西域,在得到攻略龜茲的戰果時,前秦面臨重大危機。三八三年,因為苻堅不聽漢族出身的賢臣與道安等人的進諫,親征攻略江南,大敗於淝水,各地叛亂興起,長安孤立,三八五年城內糧食缺乏,人人陷於相食的慘狀,加上慕容沖燕軍的掠奪,死者不可勝數,逃出長安的苻堅,也被姚萇逮捕致死。晉.道慈的〈阿鋡經序〉說:「會燕秦交戰,關中大亂,於是良匠背世。」34也就是說,道安等人,也死於亂世,不能再訂正譯文。翌年(386)姚萇進入長安建立後秦,周邊的反抗勢力大體平定,長安的繁榮恢復,是在三九二年末,也就是姚萇卒,姚興即位之時。
        如上所述,僧肇的生年為三七四年,則後秦姚萇即位時,他是十三歲,姚興元年為二十一歲。傳記所載,由於家貧,抄寫、整理書籍而通達古典的經史,特別是好「玄微之學」,以老莊為心要,但未得到滿足,讀《維摩詰經》轉而出家求道,及冠年在長安玄學界嶄露頭角,這是在姚萇末年到姚興即位,也正是姚秦的國力漸漸充實,長安繁榮與文運再興的時候。僧肇成長於苻堅全盛繁昌的長安與潰敗於敗戰、饑餓、掠奪之間,面臨生活的苦難。特別重視家系的《梁高僧傳》中,只說他是長安人,其父母的姓氏一句也未提,或許他是前秦末期長安地方,倖免於難的沒落家庭之子,或者是戰爭災難下的孤兒。
        總之,處於這樣激變的社會,貧困而俊敏的青年,在輾轉閱讀古典的機會中,特別憧憬老莊超脫世俗的境地,這極為自然,而從當時學界的風潮也可理解。如上所述,那時是王弼、何晏、向秀、郭象等人起而反對漢代訓詁儒學的新道家學的興盛期。在關心老莊與般若系佛典的思想,探求、談論超越形象的世界的「玄」或「無」的知識人的社會中,流行超越儒教的規範的拘束,崇尚「嘉遁」、「隱逸」的風潮。僧肇是成長於貧困的書生。從他在〈不真空論〉中批判般若學界的「本無說」,又說「情尚於無,多觸言以賓無。」斷定「本無說」是因時人尚「無」、好「無」,只不過順應流行的「好無之談」,可察知他身處的學界的風潮。
        此外,寒門的貧書生,在非漢族國家的國都,在武略武功之外求揚名之道,其一是順時代的學界風潮,成為玄學玄談的通達者,但是,在這注重家世的時代,對貧乏的寒門弟子而言,這是一條狹窄的道路。相對於此,在這時代,同樣的玄學的世界,佛教界不只是更解放,且如在佛教界成名,更能受到王公貴族乃至商人農民尊敬與優遇。前秦王以老沙門道安為國師,與道安同輦令漢族儒生大驚之事,相信年輕的貧書生也知道。僧肇可能遍嚐生活上的艱辛,因而從老莊進入佛教,剃髮修道,追求安心立命,而可能當時的佛教界,正也是貧書生得以揚名立身之處。

(三)鳩摩羅什之前的長安佛教界

        記載後漢末到魏晉,有關洛陽、鄴、建康等地佛教化的文獻很多,而敘述長安佛教化的文獻很少。不過,佛教從西域傳到洛陽之間的甘肅、陜西佛教化很早,這件事很容易想像。在鄴、洛陽的佛教界修學、在襄陽宣教的道安,最早編纂漢譯文典的總目錄,其中列舉五十九部七十九卷的「涼土異經」與二十四部二十四卷的「關中異經」的經名35。連在鄴、洛陽等關東地方修學的道安,也未見過的異經,即使不是中國佛教教學主流的重要佛典,但是如果在涼土、關中保存如此多數,可知甘肅、陜西佛教流布情況。
        在《高僧傳》雖然傳述不多,但還記載若干僧肇誕生以前長安地方的佛教指導者。例如,外國譯經僧竺法護,漢人學僧帛遠(法祖)、帛法祚兄弟,都是第三世紀末到第四世紀初,為長安地方佛化留下重要功勞。
        竺法護是早已移住敦煌的月支人,立志於佛典傳譯,歷遊西域諸國,攜入多數佛典,在敦煌長安及洛陽等地,翻譯《正法華經》、《光讚般若經》、《賢劫經》、《維摩詰經》與《首楞嚴經》等重要諸經,計一六五部,有「經法所以廣流中華者,護之力也」36之譽。他教化的中心地是長安:
後立寺於長安青門外,精勤行道。於是德化四布,聲蓋遠近,僧徒千數,咸來宗奉。37
        據說,他除中國語之外,還精通三十餘國的國語,不只其長安的佛寺集聚超越千名的僧人,俗家有力的信仰者亦不少。傳記中記載關中甲族一家皈依之事。
        某關中甲族,想在皈依前,先試驗竺法護的道德,假裝求急要的錢二十萬。竺法護未回答時,旁邊十三歲的沙彌竺法乘,告訴他說:「和上意已相許矣!」38客人退後,竺法乘說:「觀此人神色非實求錢。將以觀和上道德何如耳。」39果然第二天,此人率領百餘人向依竺法護求受五戒,且為求錢之事謝罪。
        傳文接著記載:
        於是四方士庶,聞風嚮集。宜隆佛化,二十餘年。後值惠帝西幸長安(304),關中蕭條,百姓流移40。護與門徒,避地東下。至澠池,遘疾卒,春秋七十又八。41
        這個空前的大翻譯傳道者的教團,經濟富饒,在他晚年二十餘年,以長安為中心的教化力之大,這是能想像的。其佛教是《法華經》、《般若經》、《維摩詰經》等大乘佛教。
        帛遠字法祖,其父河內萬威達是儒學知名人士。向父親殷切請求出家,進而通達佛典與中國古典的他,在長安造精舍,以講習為業,受業僧俗近千人。他為二九九年鎮守長安的河間王顒(在303年造反,於306年被殺)及其幕僚所尊敬,陜西地方的胡族也敬他如神。他覺察戰爭的危機,於三五○年隨任秦州刺史的張輔隱遁於隴右,但是張輔要求他還俗為其僚佐,不從而被殺。其後張輔被殺,胡族遂分配法祖的舍利,各自起塔廟。加上與帛法祖論爭而屈從的祭酒王浮,曾作《老子化胡經》毀謗佛法的故事,可知法祖教化力之大。帛法祖註《首楞嚴經》。其弟法祚也在二十五歲出家,於陜西地方的佛教界頗為知名,但是,梁州刺史張光迫其還俗,不從,於五十七歲被殺。法祚註《放光般若經》,又著《顯宗論》。42
        西晉末永嘉(307)以來,北方中國全領域的戰亂掠奪,也屢次波及長安,在這期間,由竺法護與帛遠兄弟開拓的佛教地盤可能一時也不免荒廢。但是,就另一方面而言,社會不安,成為人心朝向宗教,誘導出家修道的理由,進而從西方而來的佛教流傳勢力興盛,因此到前秦苻氏安定長安地方之後,佛教也大大的興隆。
        這時代的孫綽,著〈道賢論〉比擬七僧於竹林七賢,竺法護比擬山巨源,其弟子竺法乘比擬於王濬沖,帛遠比擬於嵇康,顯示這些關中的佛教傳道者,是晉代佛教界特別重視的人。而且這些人的佛教,奠定後來傳入的大乘佛教,特別是龍樹、提婆的大乘佛教學,以所謂初期大乘佛教諸經為中心。這些同時是鳩摩羅什、僧肇引用的重要佛典。
        如前述,前秦苻堅,在三七六年降服前涼的張天錫,大量遷移涼州方面的豪族士庶入長安,宣揚國威於甘肅至西域之間,而張天錫治下的涼州,有月支的優婆塞支施崙、龜茲國的世子帛延,與中國僧的慧常、進行等人的合力下,譯出《須賴經》一卷、《如幻三昧經》二卷、《上金光首經》一卷與《首楞嚴經》二卷等43。傳佈於涼州地方的新佛教,當然可能流入長安,陜西、甘肅地方在強力的長安政權下安定而文運興隆,是促使竺法護等人培植佛教的苗木成長繁榮的原因。更應注意的是,長安與佛教興盛的西域諸國聯繫,因而從西域諸國尋求貿易之利者,陸續訪問長安而佛教也因而流傳。
        這時,中國佛教界的長老道安被迎接到長安,為全盛的前秦的顧問,而長安又為佛教界的中心。當時的道安,如前所述,專心於般若學,為對比年年講述的《放光般若經》,歡喜、鑽言竺法護的異譯《光讚般若經》,此經是由立志印度行而進入涼州的慧常帶來。記載這件事的道安〈合放光光讚略解序〉,是理解當時的般若學如何與指導中國學界的王弼──郭象系的新道家哲學有相通之處,也是理解由異國聖者「空」的教義,努力揭示「道」的理解、體得的道安等的佛教學,如何受到當時知識界注目,而給予高評價的原因,同時也是理解現在所討論的《肇論》,如何繼承前輩的成果,接受新的西方權威鳩摩羅什的啟發,對於當時的老莊、般若的思想界提出問題的原因上,是很好的資料,因此雖稍長抄錄如下:
      (《光讚般若經》)以晉太元元年五月二十四日乃達襄陽。尋之玩之,欣有所益,輒記其所長,為略解如左。
    般若波羅蜜者,成無上正真道之根也,正者等也。不二入也。等道有三義焉。法身也、如也、真際也。故其為經也,以如為首,以法身為宗也。如者爾也。本末等爾,無能令不爾也。佛之興滅,綿綿常存,悠然無寄,故曰如也。法身者一也。常淨也。有無均淨,未始有名。故於戒則無戒無犯。在定則無定無亂,處智則無智無愚。泯爾都忘,二三盡息,皎然不緇,故曰淨也,常道也。真際者,無所著也。泊然不動,湛爾玄齊。無為也無不為也。萬法有為而此法淵默,故曰,無所有者是法之真也。由是其經萬行兩廢,觸章輒無也。44

        得到《光讚般若經》而歡喜的道安,被迎接到本經譯者竺法護的立寺教化的故地長安,繼續「般若」的研究講說時,碰巧西域車師前部王彌闐來朝,得到他相隨而來的國師鳩摩羅拔提獻上的胡本《般若經》45
        道安請天竺沙門曇摩脾及佛護、慧進等翻譯《放光經》、《光讚經》兩譯本不同之處,在他的經序,舉出有關胡語佛典漢譯的五失本、三不易,提醒翻譯上的值得注意之處,同時對於無叉羅與支越的翻譯,巧則雖巧,然恣意更改,表示遺憾。依般若譯本理解「空」的真義,經數十年的道安以為,到七十歲雖喜得新本,但同時也感悲傷。
        要言之,般若經「無」的教義之真義的理解,與老莊「無」的思想異同的探究,以道安為首,為當時中國佛教界中心課題之一,也是苻堅末期長安佛教界最重要的問題。而且諸說紛紜不能歸一的情形,儘管道安終身研鑽,但在沒有十分自信,以及得到正確的聖典來證明即去世。他希望能解決這些疑問的大乘法師鳩摩羅什來朝,但,羅什未來,道安即去世!道安的弟子僧叡參加新來朝的鳩摩羅什《大品般若經》、《維摩詰經》的新譯,在了解空的教旨的喜悅中,反省先師道安在翻譯上五失本、三不易的教誨,追慕其師所依據之譯本,雖未正確、忠實,但亦接近「性空」真義,又鳩摩羅什以前的中國佛教界,由於傳譯的佛典不齊備,對於萬象性空的理解,未達空的精神,相反的,認為精神常住不滅,以為佛說物空,是說精神不滅常住(慧遠與其教團即如此),現在龍樹、提婆諸論被翻譯,才明瞭《般若經》、《維摩詰經》,說物心皆性空,了解佛教的特異性,對比亡師的苦勞,自覺幸福多了46。僧肇亦與僧叡同時參與鳩摩羅什的譯經,闡明性空之教而留下《肇論》。《肇論》中被認為最早著作的〈般若無知論〉開頭即云:
        夫般若虛玄者,蓋是三乘之宗極也。誠真一之無差,然異端之論,紛然久矣!有天竺沙門鳩摩羅什者,少踐大方,研機獨拔,於言象之表,妙契希夷之境,齊異學於迦夷。47
        又應注意的是,以般若學者道安滯留長安的時代(379-385)為中心,在印度與般若學相互對立、排擠的一派──以迦濕彌羅為根據地的一切有部派的傳道者,陸續傳來,傳譯小乘阿毘曇的教學48。道安也迎接這新傳來的佛教,但是年已七十歲年齡,不可能研究其精密的教義,大概對於與他所宗的般若教學不相容的教義,未有深的認識即過世。然而,僧肇在已經與老莊學相並、相結的歷史發達的《般若經》、《維摩詰經》「空」系大乘教學、在接受新的小乘阿毘曇教義諸佛典的長安生長、出家,進而受教於明顯而強烈否定阿毘曇教學的鳩摩羅什的龍樹系大乘,而且專志於此。
註解:
28*《晉書》卷一一三,苻堅記載:「赦慕容暐及其王公已下,皆徙于長安,封授有差,堅於是行禮於辟雍,祀先師孔子。其太子及公侯卿大夫士之元子,皆束脩釋奠焉。徙關東豪傑及諸雜夷十萬戶於關中。」同書也提到從涼州來的徙民。
29*《晉書》卷一一三。
30*《晉書》卷一一四〈苻融傳〉云:「長而令譽彌高,為朝野所屬,堅僭號拜恃中,尋除中軍將軍。融聰辯明慧,下筆成章。至於談玄論道,雖道安無以出 之。耳聞則誦,過目不忘,時人擬之王粲。嘗著〈浮圖賦〉,壯麗清贍,世咸珍之。」
31*《晉書》卷一一四〈王猛傳〉云:「猛乃受命軍國,內外萬機之務,事無巨細,莫不歸之。猛宰政公平,流放尸素,拔幽滯顯賢才,外修兵革,內崇儒學,勸課農桑,教以廉恥,無罪而不刑,無才而不任,庶績咸熙,百揆時敘,於是兵彊國富,垂及升平,猛之力也。」
32*《晉書》卷一一三。
33*《晉書》卷一一三。
34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九, 頁63下。
35*《出三藏記集》卷三〈新集安公涼土異經錄〉第三與〈新集安公關中異經錄 〉第四。
36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十三,頁98上。
37*同上註。
38梁.僧祐:《高僧傳》卷四〈竺法護〉,頁347下。
39同上註。
40*(光熙元年,三○六)祁弘等所部鮮卑,大掠長安,殺二萬餘人。弘等奉帝還洛陽。(《晉書.惠帝紀》)(永嘉元年,三○七)時關中饑荒,百姓相噉,加以疾癘盜賊公行。南陽王模,力不能制。 (《晉書.南陽王模傳》) 。
41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十三,頁98上。
42*《高僧傳》卷一〈帛遠傳〉。
43*《出三藏記集》卷七所收〈首楞嚴後記〉。
44*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七 ,頁48上中。
45*道安撰:〈摩訶缽羅若波羅蜜經抄序〉。唐.智昇指出,序文《大品般若經》是《小品般若經》之誤。參照常盤博士《譯經綜錄》頁819以下。
46*僧叡撰:〈大品經序〉與〈毘摩羅詰提經義疏序〉。
47後秦.僧肇:《肇論》,頁153上。
48*曇摩持、鳩摩羅佛提、曇摩難提、僧伽跋澄、僧伽提婆等等。參照春日井真也〈兩晉三秦阿毘達摩教學〉(《佛教大學學報》卷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