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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經典中的三昧
藍吉富
一、引言
昔曾撰〈大乘三昧〉一文，為「三昧」在大乘佛法中所具之意義稍作剖析。此次擬自大乘經典中揭出若干「三昧」用例，供讀者進一步瞭解「三昧」在大乘佛法中的特質、種類與功能。
大乘經典中，「三昧」一詞出現之機率太多。此處僅作若干抽樣說明。由下列抽樣用例，或可類推其餘。
二、《法華經》所載
（一）佛以「無量義處三昧」導引出《法華經》。
依《法華經》〈序品〉所載，佛在為大眾說完《無量義經》之後，隨即進入無量義處三昧。這時，天眾散花、普佛世界六種震動。大眾在一心觀佛之時，又看到佛眉間放光，向東方無量世界照明。當時會眾乃得以看到東方世界諸佛說法及眾生之種種狀態。
佛以神力顯現這些瑞相，是必有緣由的。經過文殊菩薩的解釋，大眾才知道上述這些放光、地動等瑞相，其實是佛即將宣講《法華經》的前兆。因為依照文殊的往昔經驗，過去世的日月燈明佛，即曾在宣講《無量義經》之後，入無量義處三昧，然後瑞相頻出。日月燈明佛出定之後，即為會眾開講《法華經》。
為什麼導引出《法華經》的是無量義處三昧、而不是其他三昧？關於箇中緣由，唐代窺基在其《妙法蓮華經玄賛》（卷二．〈序品〉）中，曾指出下列幾點：
⑴《法華經》的「體」，即是《無量義經》。法華三昧即是無量義三昧。
⑵不過，《無量義經》是為菩薩說的，是純大乘法。《法華經》是為聲聞說的，目的是在促使聲聞行者迴小向大。
⑶《無量義經》談的是「體」。此「體」可以衍生佛法的無量法義。《法華經》談的是「功能」，能夠超越二乘（聲聞、緣覺）。「體」與「功能」二者雖然表相不同，其實內涵還是一貫的。
⑷因此之故，佛才在宣說《法華》大法之前，先入無量義處三昧。這仍然合乎體用一貫的脈絡。
（二）妙音菩薩入「現一切色身三昧」為無量眾生說法。
《法華經》〈妙音菩薩品〉中，敘述妙音菩薩從「淨光莊嚴佛國」到娑婆世界來朝禮與供養釋尊。釋尊為大會會眾介紹妙音的本生因緣，並且說他能現種種身、為十方眾生說法。釋尊指出，妙音這種變身說法的能力，是由於他具有「現一切色身三昧」的緣故。
妙音所修成的這種三昧，也具有其他作用。就在他抵達娑婆世界之前，曾依三昧力變化出八萬四千寶蓮華在娑婆世界釋尊法座附近。這是妙音即將來朝禮釋尊而預先顯現的瑞相。這樣的神力，就是依據「現一切色身三昧」所引生的。
三、《維摩詰經》所載
（一）維摩詰入三昧，令比丘自知宿命事蹟。
這是《維摩詰經》〈弟子品〉的故事。
有一次，佛弟子富樓那為一些新學比丘說法。他教導的內容是小乘佛法。這時，維摩詰前來告訴他：要說法之前應該先入定觀察聽法者的內心，看他們到底是小乘、抑或是大乘根器，然後才為他們宣說相應的佛法。
事實上，維摩詰已經觀察到這些比丘是大乘根器，不應該為他們說小乘法。於是，維摩詰入三昧，依三昧力使諸比丘憶起宿命，想起過去世曾發菩提心，曾種下大乘善根。就在這時，維摩詰開始為他們宣說大乘法，使他們都步入大乘道上。這是應用三昧以導引眾生的實例。
除了用來教導新學比丘之外，維摩詰也曾依三昧力，將「眾香國及妙喜國」這兩種佛剎的景象展現給大眾瞻仰（〈香積佛品〉及〈見阿閦佛品〉）。三昧力的不可思議功能，在《維摩詰經》中，有多種展示。
（二）香積如來教導「聞香法門」，令得「一切德藏三昧」。
依〈香積佛品〉所載，眾香國的香積如來在教導眾生時，並沒有用文字語言說法，只是令弟子們靜坐在香樹之下，教他們用嗅覺聞香修行。成就之後，自然可得「一切德藏三昧」。由這一三昧，即可引生菩薩行之各種功德。
在我們這娑婆世界，釋尊教導的禪修法多至不可勝數，但是修習的管道，都是透過聽覺或視覺去吸收釋尊的教法，這與香積如來之從嗅覺入手者全然異趣。
〈香積佛品〉的經文，曾經論述到眾香國淨土與娑婆世界（穢土）學習佛法的優劣。結論是眾香國的法門雖然殊勝，但是在娑婆世界學佛法，也並非全無可取。經文指出：
「此土（娑婆世界）菩薩……一世饒益眾生，多於彼國（眾香國）百千劫行。所以者何？此娑婆世界有十事善法，諸餘淨土之所無有。……」
可見諸佛所傳的佛法，雖然各有不同的切入點，但是此中差異的原由，是諸佛因應眾生的根機所致。淨土有淨土的因緣，穢土也有穢土的條件。不同佛剎的如來，在弘法時所著重的是對眾生的有效與否，並不是在彼此比賽品牌的優劣。淨土穢土二地佛法的差異，根本原因應該在此。
四、《華嚴經》所載
（一）《華嚴經》中有若干品目的內容，是由三昧所引生出來的。
《華嚴經》的內容，大多由菩薩所宣說，而由佛陀印可的。直接由佛陀宣說的（如〈阿僧祇品〉、〈如來隨好功德品〉）為數甚少。
經中有不少重要品目，都是某一菩薩先進入三昧境界，在三昧中被無量諸佛加持，出定後才開始宣說的。下面諸例，可以讓我們清楚地發現這一模式：
⑴法慧菩薩入「菩薩無量方便三昧」，在三昧境界中，有無量諸佛現前為他加持、鼓勵與摩頂。出定之後，開始宣說〈十住品〉（《八十華嚴》卷十六）。
⑵功德林菩薩入「菩薩善思惟三昧」。在三昧中，他得到無量諸佛現前指引、鼓勵與摩頂。出定之後，開始宣說〈十行品〉（《八十華嚴》卷十九）。
⑶金剛幢菩薩入「菩薩智光三昧」。在三昧中，他得到無量諸佛的加持、鼓勵與摩頂。出定之後，宣說〈十迴向品〉（《八十華嚴》卷二十三）。
⑷金剛藏菩薩入「菩薩大智慧光明三昧」。在三昧中，他得到無量諸佛的加持、鼓勵與摩頂。出定之後，宣說〈十地品〉（《八十華嚴》卷三十四）。
上面所陳述的事例，就是《華嚴經》中的四品（〈十住品〉、〈十行品〉、〈十迴向品〉、〈十地品〉）內容，是由四位菩薩分別進入不同的三昧，得到三昧境中諸佛的加持，出定之後所宣說的。
這樣的事例，除了凸顯三昧與大乘經典的密切關係之外，也讓人想起在西元後才出現在印度的大乘經，其中內容，有可能是當時佛弟子進入三昧之後，得到諸佛的加持、或見到釋尊為大眾說法，因此出定之後才將定中所得佛法宣說出來的。由於是在三昧境中見到佛陀說法，因此他們堅信所聞佛法確是「佛說」。但是，當時印度的小乘教團，則不以為然，因此才提出「大乘非佛說」的主張。
這是筆者的推測。這一推測如果正確，應該可以化解「大乘是佛說、非佛說」的爭論。至少，某些大乘經（不是全部）的出現，可以用這樣的模式去理解。
（二）三昧境界有深有淺，不同的三昧會有不同的功能。
「不同的三昧，會引生不同的效果」，這本來是意料中事，比較容易理解。不過，這裏要提出的是，同樣在《華嚴經》中，淺深不等的法門，是分別由淺深不等的三昧所引生出來的。前述〈十住品〉到〈十地品〉的經文內容，就是如此。略如下述：
⑴〈十住品〉：法慧菩薩承佛威力，入「菩薩無量方便三昧」。在三昧中，十方各有「千佛剎微塵數諸佛」出現，為法慧加持，並鼓勵他說法。法慧出定之後，就開始宣說〈十住品〉。
⑵〈十行品〉：功德林菩薩承佛神力，入「菩薩善思惟三昧」。在三昧中，十方各有「萬佛剎微塵數諸佛」出現，為功德林加持，並鼓勵他說法。因此，功德林出定之後，即宣說〈十行品〉。
⑶〈十迴向品〉：金剛幢菩薩承佛神力，入「菩薩智光三昧」。在三昧中，十方各有「十萬佛剎微塵數諸佛」出現，為金剛幢加持，並鼓勵他說法。因此，金剛幢出定之後，即宣說「十迴向品」。
⑷〈十地品〉：金剛藏菩薩承佛神力，入「菩薩大智慧光明三昧」。在三昧中，十方各有「十億佛剎微塵數諸佛」出現，為金剛藏加持，並鼓勵他說法。因此，金剛藏在出定之後，即宣說〈十地品〉。
從前面的四個例子，可以看出，這四位菩薩各自所入的三昧，所引生的佛法有淺深之異。從〈十住品〉到〈十地品〉之由淺入深的法門，分別由不同的菩薩進入不同的三昧而引生出來。
此外，在三昧中出現的化佛數量，也愈來愈多。〈十住品〉是「千佛剎微塵數諸佛」；〈十行品〉是「萬佛剎微塵數諸佛」；〈十迴向品〉是「十萬佛剎微塵數諸佛」；〈十地品〉則是「十億佛剎微塵數諸佛」。可見不同的三昧，所引生的境界，自有淺深之異。
在功能方面，行者若進入較淺的三昧，則無法見聞到較深三昧的境界。在〈十定品〉中即有一例：普賢菩薩安住在甚深三昧境界中，這時，普眼菩薩擬入三昧以瞻仰普賢。但是儘管他嘗試進入甚多三昧，仍然無法見到。
五、三昧經典及其所載三昧
〔小引〕
上面幾段拙文，所介紹的是「三昧」一詞在大乘經典中，零散出現的用例。除此之外，另有一些比較獨特的例子，這就是整部經典都以某一三昧為論述主軸。論述的內容包含該三昧的修行方法、功能、特性……等項，而且，經典的標題大多會凸顯三昧的名稱。
在大藏經之中，以某一三昧為名、或以某一三昧為主題的經典，大約有三十幾部（包含同本異譯）。數量如是之多，可以依此推知三昧問題在大乘佛法中的比重。
對這類文獻，筆者稱之為「三昧經典」。此下即擬介紹這類經典的相關資訊及其意義。
〔三昧經典的類別〕
粗略地觀察，這三十幾部大乘經典所載的三昧法門，大致可以分為二類：
第一類是透過比較單純的禪修方法，去達到修行過程中的某種目標。譬如，透過「般舟三昧」的修習，成就之後即可在三昧境中見到諸佛現前（《般舟三昧經》）。另外，修習「念佛（觀想佛）三昧」，也可以在三昧境中，見到化佛，並聞佛開示（《觀佛三昧海經》）。修習「如幻三昧」則可以示現種種神變，為眾生說法（《如幻三摩地無量印法門經》）。
第二類則較不易理解，而且歷史上修習有成的人也較為少見。這一類修行法不是只有單純的禪修，而是融攝了多種菩薩行於三昧之中的大乘法門。經中提出的修行目標多半是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或是即將成佛的十地菩薩。記載這類法門的經典，有《首楞嚴三昧經》、《月燈三昧經》等書。
此下所述，即是這兩類經典所載三昧法門的抽樣簡介。
〔般舟三昧〕
這是《般舟三昧經》所載的禪修方法。經文為漢末支婁迦讖所譯。後來又增加了幾種異譯本。自古以來，這種修行方法就頗受人重視。從東晉的廬山慧遠、到現代的台灣佛教界信徒，都有修習此法的傳說。
這種修習方法的特色之一，是修習者必須在一定期限內（七日或三個月）閉關專修念佛法門。所念的佛號，一般都念阿彌陀佛。但是，經文又說，得三昧之後「現在諸佛、悉在前立」，可見十方現在佛都可以是觀想的對象，並不限於阿彌陀佛一尊。
特色之二是在閉關期間，除了飲食及大小便之外，必須「不坐、不臥」，經行念佛而不休息。在這期間，僅須不間斷地念佛，並不須要做禮佛誦經等功課。
在七天或三個月內不睡眠、不休息，依現代醫學觀點來衡量，當然不會建議一般人去實踐，因為很可能會修行「過勞」，危害健康。但是對某些具有高度信仰熱忱的宗教徒而言，「見佛聞法」的價值超越一切，他們的毅力與熱忱，就有可能「為法忘身」，不懼危險去追求這一三昧的成效。
〔觀佛三昧〕
這是《觀佛三昧海經》（佛陀跋馱羅譯）所載的禪觀法門，也是念佛法門的一種（佛經中的「念佛」是指憶念佛陀、觀想佛陀，不一定是口出佛號的「持名唸佛」）。
觀佛三昧的修法，是從觀想佛陀身體諸相（三十二相）開始修習。所觀想的諸相，有全身相（具足身相）與部份身相（身中之一一相）之別。部份身相也分別有頭頂、毛髮、眉間、五官……等相。另外，也可以觀想佛心之慈愍眾生及佛陀四威儀（行住坐臥）的活動。後世（佛涅槃之後）眾生也可以依佛像來禪修、觀想。
在修習這一法門之時，如能進入三昧境界，則在行者的心眼（不是肉眼）中，可以看到佛相放光、化佛與化菩薩出現、以及光中生出蓮華……等三昧境相。
除此之外，這一法門的效果另有多種。除了可以激發行者內心的神聖性之外，也可以消除罪障、增長對佛法的信心等等。在該經〈本行品〉中，即有下列提示：
「此觀佛三昧，是一切眾生犯罪者藥，破戒者護，失道者導……首楞嚴等諸大三昧始生之處。……十方無量諸佛，皆由此法成三菩提。」
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具基礎性、而且甚為重要的法門。更何況，它與般舟三昧的效果一致，但修習之時平易、輕鬆，遠不若般舟三昧「不眠、不臥」之艱難。
〔如幻三昧〕
這種三昧在大乘經典中，不算罕見。此處擬依《如幻三摩地無量印法門經》略加解說。該經的異譯本是《觀世音菩薩授記經》。異譯本中，即將「如幻三摩地」譯為較常見的「如幻三昧」。
這種三昧的功能，是可以變出多種化身或景象，來為眾生說法或做種種佛事。顯著的例子是《法華經》〈普門品〉中之所載：觀世音菩薩隨類現身、尋聲救苦；對於十方眾生之求救者，皆能「應以何身得度、即現何身而為說法」。此外，在《大寶積經》（〈善住意天子會〉、〈神通證說品〉）中，文殊菩薩也曾進入這種三昧，以展現十方無量佛國境界，來啟發善住意天子。這二例所彰顯的都是如幻三昧的神異功能。
在《如幻三摩地無量印法門經》裏，有一位菩薩向佛陀請教：如何可以學得這種三昧。佛陀雖然沒有具體開示修習這種三昧的禪修步驟與方法，但是，對於證得這種三昧的基本原理，則有清晰的說明。佛陀的開示，略如下列：
⑴要成就如幻三昧，必須先修「無依止法」。亦即對三界中的一切現象都「不作依止想」。禪修時培養內心中之「全無依止」的覺知心。
⑵由這種「全無依止」的覺知心，形成正見。抱持這種正見，再透過實踐上的訓練，以培養出「無障礙的智慧」。具有這種智慧，則使此心縱橫無礙。從而引生「正行」。
⑶「正行」的形成，是由透徹了悟「緣生性空」的理趣而有的。由這一理趣，引生「一切法皆悉無生」的悟境。「一切法無生」的悟境，又相繼引生「一切法皆係幻化」的如實觀。在禪修過程中，將這樣的悟境再加以精緻化，最後即可能成就如幻三昧。
在經文裏又提到：當時法會中的彌勒、文殊等六十菩薩，以及極樂世界的觀音、勢至二菩薩，都已經成就如幻三昧。雖然如此，在中國二千年的佛教史中，並未聽說有何人學得此一三昧，可見它的難度還是相當高的。
〔諸法體性平等無戲論三昧〕
這種三昧，出自《月燈三昧經》（十卷本）所載。譯者是六世紀中葉到中國的印度僧人那連提耶舍。
經文提到，佛陀告訴月光童子如何「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方法。整部經就是由這裏開始鋪陳發展的。所以，這部經是藉由「三昧」概念綜攝菩薩行，以達到「快速成佛」目標的經典。目標是具有終極性意義的「成佛」，並不是僅僅學得一種禪修技能而已。
全經內容要項，略如下列：
⑴佛告訴月光童子，「若與一法相應，則可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謂「一法」，就是對一切眾生要有「平等心、救護心、無礙心與無毒心。」
⑵具有這四種心，再修菩薩行，所證得的三昧，名為「諸法體性平等無戲論三昧」。由這一三昧，又引生出無量無數的菩薩清淨行，就可能速證菩提。
⑶依經文所列，這一三昧的內容及功德，共有四十種之多。內含：寂滅於心、棄捨重擔、得如來智、除滅三毒（貪瞋痴）、不捨禪定、不造諸業、持戒、不依三界……等種。
⑷具備「一法」（即四種心）是修習這種三昧的基礎。在實踐上，則應以大悲心與「真供養佛」（無相供養）為「最初所行」。
⑸安住在這一三昧之時，能見到無量化佛。這時行者內心要摒除對所有佛相的執著，安住在無相法身之中。對這種「無相念佛三昧」，行者要秉持不懈，才能徹悟諸法皆空。
⑹行者在三昧中，如能體悟一切法如幻、如虛空、自性空。並由此而引生「一切諸法同一義」的悟境，對一切法起平等心、不加分別、斷除生滅想與別異想。這就是「諸法體性平等無戲論三昧」的修習成就。
⑺經文又揭示證得此一三昧的四個方向，內含善學柔軟、能忍辱、除慢心、持清淨戒、對眾生起大悲心、重佛法不重財利、重佛智不求名聞……等多種實踐德目。
從上述諸項可以看出，這一三昧是一種綜攝菩薩行的法門，不是單純的禪定技能。此外，所提出的「諸法體性無戲論三昧」是全經的核心、主軸，但是經名叫做「月燈三昧經」，與經中所提出的三昧名稱並不相同。
〔首楞嚴三昧〕
這是印度大乘佛法中，甚為重要的三昧。出自《首楞嚴三昧經》。這部經並不是漢傳佛教界所流傳的《楞嚴經》。《楞嚴經》是唐代譯本，但是這部經是東晉．鳩摩羅什所譯。經中所論述的首楞嚴三昧，要義略如下列：
⑴此一三昧如果修習成功，則可以使菩薩「疾證無上正徧智、行佛所行，但又不畢竟入涅槃。」所以，這也是一種能使行者較快速地成佛的法門。與前述之「諸法體性平等無戲論三昧」類似，是融攝多種法門於一處的菩薩行結晶，並不是單純的禪修技能。
⑵此一三昧所融攝的法門，包含各種禪法、四無量心、五神通、六波羅蜜等多種菩薩行內容。成就此一三昧，其境界幾近佛陀境界，能夠自在地在十方世界示現、弘化。
⑶經文中也提出修習此一三昧的方法與次第，從具備「愛樂心及深心」開始，再學五神通、六波羅蜜、得無生法忍、得諸佛現前三昧……。全部歷程似將三大阿僧祇劫才能完成的多種行門融攝於一處。而融攝的主軸，就是首楞嚴三昧。
⑷經文提到上方有「一燈明世界」，主持的如來是「示一切功德自在光明王佛」；另外，在東方有一「莊嚴」佛剎，主持的如來是「照明莊嚴自在王如來」。這二位在各自佛剎化導眾生的如來，其實都是釋迦如來的分身。釋尊的這種能力，就是首楞嚴三昧的力量。
此外，文殊菩薩曾經是南方「平等」佛剎的龍種上如來，在度眾緣滿之後，即示現入涅槃。但為了救度其他眾生，他又示現菩薩身，在娑婆世界等處弘化度眾。上述這些分身於不同佛剎、及「入涅槃而不永滅」的事例，都是他們依首楞嚴三昧的功能而展現的。
⑸成就此一三昧之後，可以遍行一切有為法情境之中、而不被有為法染汚。
⑹完全成就此一三昧的行者是十地（法雲地）菩薩。至於九地以下的菩薩則仍不能得。
⑺安住在此一三昧時，則一切三昧、一切助菩提法皆隨之而有。而且，舉足下足、入息出息，念念常有六波羅蜜。對六波羅蜜能作最適當的善巧實踐。
⑻得此三昧者，眾生對他「若見若聞、及觸、共住」，皆能得饒益。其人縱使示現入滅，也不永滅。
⑼得此三昧之人，則「入佛境界、智慧自在」；才有資格被尊稱為「深行菩薩」。
六、結語
大乘三昧是從禪定引生的境界。禪定是一種修行技術，尤其在大乘的修行體系下，「禪波羅蜜」是六度之一，它的內容不惟含攝小乘禪法（以四禪為主），而且又增加若干新元素與新觀念，其內容比小乘禪法豐富，因此修習的難度自然更高。但是在大乘佛法體系之中，它又是非修不可的。如果沒有禪定、沒有三昧，那麼這種菩薩行者要自證、要利他，都是相當困難的。
由於三昧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因此大乘經典之中就有相當多教導修習三昧的經文。如前所述，較具體與集中的三昧法門學習文獻，當屬以三昧為主題的經典。所以，這數十部三昧經典是當今大乘行者研習三昧法門之重要參考書。
由於三昧是在禪定境界中生起的，所以，修習三昧者就必須先將基礎性的禪定功夫（四禪）培育起來。能夠穩定的修成四禪，然後修習某一三昧，自是較容易成就。
在修習禪定方面，雖然古代的中印文獻為數甚多，但是現代人要閱讀這些古典文章總是不易。因此，筆者願意推荐當代緬甸帕奧禪師的大作《禪修入門與次第》（慈善精舍版）。這部書是以現代筆調、寫給現代人閱讀的修行教科書。從這部書可以清晰地理解進入四禪的方法與次第。
能夠穩定地「入、出、住」四禪，再研習大乘三昧，應該是正確的修習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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