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實相——永懷上人

常修

        人來人往千秋事、世事無常轉瞬間。身體一向硬朗的上開下證上人，竟然毫無預警地在民國九十年撒手東去，多麼讓人傷痛與懷念啊！末學於民國六十六年因緣際會得以在高雄市宏法寺常住，因而親近上人座下十餘載，此間，承蒙他老人家的諄諄教誨與無私親教，方得奠立僧儀並略諳僧事。
       早期的上人，儘管寺務與法事繁忙，但對寺眾威儀禮節的要求，卻未曾絲毫放鬆。例如：寺眾有事外出，必須要先行請假，才可以在準備外出時前往向師長行告假禮；他老人家絕對不容許有先做才講的不如儀情事。我就曾經犯過類似的錯誤：某日我有事外出，於穿妥長衫後才前去向上人頂禮告假，他老人家當下開示：「既然都已經準備好要外出了，就不必再來向我請假了。」根本不接受我的頂禮告假並轉身離去，留下錯愕羞愧的常修。是啊！都準備要外出了還請什麼假，不是擺明上人非得准假不可嗎？隔日早課畢，上人隨堂開示：「不論出家或在家弟子，往後有預知須外出辦事者，都要先行請假，俟准假待出門時，再穿戴整齊、整肅儀容向師長行告假禮。」時下世風日頹，即使最重視威儀禮節的佛門中，諸如此類的生活細節似乎也在逐漸地褪色中。
       最教我感恩的是上人無私的慈悲喜捨四無量心的胸懷。末學自小體弱多病，即使出家後仍然長期與病魔相搏。某日上午約九點，女眾寮房走廊對講機鈴聲作響，我便走去隨手接聽，竟然是上人找我的電話，上人說：「常修請妳現在來上人客廳一下。」我不禁暗驚，莫非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因為被約往上人客廳的寺眾多數是要前去接受上人的訓誡。但這次我猜錯了，當我戰戰兢兢地步入上人客廳時，看到他老人家慈祥的臉龐，並以猶如父親般的語氣向我說：「常修，那杯靈芝拿去喝，是我今天早上熬的。」剎時讓我心生酸楚、熱淚盈眶不自覺的五體投地叩首頂禮，豈止是感恩使然，更是羞愧，愧讓他老人家看到我不爭氣的淚水啊。雖然我不是上人的剃度弟子，但是上人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外僧來看待，在他老人家平等無私的關照下，末學在宏法寺竟然一待就是十數寒暑，期間不但親身體會到他老人家大法緣慈的修持，更讓我在學佛的正確路程中日益精進。
        上人無時無刻不忘指導後進學者。記憶中，有一次上人要外出辦事，囑咐由悟能法師和我擔任侍者。能擔任上人隨行侍者，既欣喜更讓我倆誠惶誠恐。當我們上車坐妥，上人就開口問：「你們的僧袋裡放些什麼啊？」我倆異口同答：「放法器。」上人當即開示道：「除了法器外，以後應該隨身帶一本佛法書籍或佛教雜誌，養成隨時閱讀的習慣，一有機會就把握時間閱讀以增長學識。修行人不可得過且過的虛度一生。」從此之後，我的僧袋經常都有一本佛書，不論坐車或搭機的旅程中，都會拿出來閱讀，無形中增長了我不少見識。
        何其幸運的，能在上人座下學習。上人不但以自身的體證與累積的經驗，無私的傳授給我們；上人對我們所犯的錯誤，更是即時無偏地糾正教導。我學佛的成長過程，就是這樣的在上人慈悲法力的熏陶之下，由一粒微小的細胞，逐漸滋長到今天能維繫完整經驗與心靈質素的理智領域。
                屋外的綠葉   被
                雨滴不平的彈奏
                譜出了感人的旋律
                屋內的常修   受
                上人無私的調教
                卻未見莊嚴的法果
末學何其慚愧，一事無成恩師已遠。只能觸景生情，憶念上人恩澤敬筆一二做為永懷。
拜寫於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