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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素食」事件始末與後續影響 ──記一件傳道長老之事功 釋傳法師* 傳道長老是臺灣佛教界最早具有「運動意識」的先鋒，早在民國七十年代起，就開始以人間佛教呼應現代的環保理念，領導信眾推行生態環保運動。尤記得十年前，筆者才出家沒幾年，為了碩士論文有關當代臺灣佛教的社會運動，拜訪臺南妙心寺，蒐集館藏相關資料。在筆者的刻板印象當中，住持是一寺之主，是不容易見得到的神祕人物，然而在那個下午，長老卻親切地招呼品茗，絲毫不棄嫌筆者只是個小師父。長老不高談、沒闊論，所談非常切身平實；舉喻幽默，言語詼諧，讓筆者感到如沐春風，化解了面對大人物的緊張感。長老不輕後學、毫無架子的親和力，以及濃厚護念後學的慈悲心，讓筆者相當感動。平實、誠懇、親和，光是這點身教，就足以讓筆者學習終身、受用不盡了。 傳道長老是關懷生命協會的創會理事，在民國92年的理監事會議中，長老透露了一則勁爆消息──市面上的仿葷素料，大都是摻有豬魚肉成分的「黑心素食」，內幕相當駭人聽聞。於是協會同仁到市面上採買素料，隔年初送衛生署藥物食品檢驗局檢驗，赫然發現，居然高達七成都有動物成分！協會隨即在6 月召開記者會，將此駭人結果公諸世間，引起社會極大震動，擴及海外，餘波蕩漾至今。爾後屢次揭發「黑心素食」內幕，促使衛生署修訂《食品衛生管理法》，公告「素食包裝食品標示」新規定；素食業者組成自律公會組織，政府也每年查驗市售素食是否摻葷，保障了海內外數千萬素食者的權益。傳道長老誠可謂功德無量！ 民國95年，長老因眾望所歸，接任了關懷生命協會理事長，成為筆者的直屬長官。每次理監事會議與會員大會，長老都特地遠從臺南北上出席，沒有一次缺席，而且必定提早抵達，親切招呼大家。協會舉辦的動保研習營，也多次邀請長老主持開訓並致詞。雖間接聽聞長老法體有恙，但長老的臉上從未曾顯露疲態，每次都神采奕奕，兩眼炯炯有神，思路清晰地主持會議，侃侃而談。想來，應是長老無私奉獻佛教與眾生，無盡的法喜與悲願，支撐著他的色身有以致之。 長老的言教與身教，所展現的凡夫菩薩典範，令筆者深深敬重。因此，恭聞今年三月恭逢長老七秩壽誕，本院將舉辦為長老祝壽之學術會議，筆者乃撰寫本文，整理長老揭發「黑心素食」事件之始末，以及當時、後續至今所產生的效應，冀以本文記述長老之一則事功，用表對長老的深刻感恩與敬意。 由於本文撰寫期間，筆者同時忙於祝壽研討會的編輯出版工作，截稿日迫在眉睫，倉促成文，多所錯陋，尚祈讀者不吝賜正為荷。 一、黑心素食內幕 早在民國92年間關懷生命協會的理監事會議中，傳道長老即透露了素料摻葷的噁心內幕，筆者原本以為，這只是少數不肖業者的缺德行為，想不到最後的檢驗結果讓人震驚。 當時長老透露，消息來自曾在素料工廠上班的信徒，有位比丘尼的兒子到素料工廠上班，沒多久就辭職了，因為看不慣加工過程太黑心。那些做成動物形狀的「葷形素料」，像是火腿、魚板、丸子、蝦仁等等，幾乎都有摻動物成分，如肉汁、魚漿、肉骨粉等等。尤其是素火腿，比葷的價錢高，所以很多是從外國進口葷的，不肖業者換上素火腿標籤，這樣一斤價格立刻漲一百元。也有業者為了增添「香味」，把真的素火腿再拿去浸泡肉汁，加重口味，銷路比較好。更可怕的是臭豆腐，為求快速，豆腐先浸強酸液，再泡進腐爛蝦殼臭水裡，給蛆群蠕動一整天，就撈起來賣錢。「屏東有位信眾的媽媽經醫院診斷大腦泡棉化，疑似吃了牛肉罹患狂牛症。全家沒人相信，因為媽媽吃素 2、30年，完全不沾葷！最後發現，極有可能是素火腿出問題！」1 長老的「爆料」內容，簡直匪夷所思，超乎吾人想像，令筆者難以置信：「有這麼誇張嗎？」筆者天真的以為，「吃（做）素的人應該比較有良心」，可能大多數人也這麼認為，所以消息一經媒體披露，引起社會大眾極度的震驚與關切。 由於消息來源未有明確的不肖廠商名稱，也沒有任何影音等物證可供舉發，因此如何著手此事，令協會頗費思量。後來輾轉打聽得知，衛生署藥物食品檢驗局有檢測食品成分的技術，於是當時協會工作同仁、長年茹素的融廣師姐（陳素卿），到臺北市虎林街、吳興街市場，採買店家推薦重口味的21種素料，93年3 月間透過立法委員陳建銘的關係，送藥物食品檢驗局檢測。 後來方知，藥物食品檢驗局本來並沒有檢測素食摻葷的技術，是因為陳建銘立委的重視與促成，而讓藥物食品檢驗局在短短兩個月之間，運用既有知識與技術基礎，才建立了植物性成品中動物性成分之定性篩選檢驗方法──聚合酵素鏈反應（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PCR）。2檢驗結果赫然發現：協會送驗的21種丸類、魚板、燕餃、竹輪中，高達15件明顯含有豬、雞、魚等動物成分！這結果讓衛生署大感吃驚，為求慎重，於是也主動派員到臺北地區超市、南門市場及東門市場，抽檢48種市售包裝及散裝素料。結果，在超市購買、且明確標示成分、廠商及其地址、電話的包裝素料，都通過檢驗；但在南門市場的一處攤位買得15種散裝的未包裝素料，則有素貢丸、仿魚板、四角丸、香菇素貢丸等4 種素料含有豬、雞成分。 協會打算召開記者會公佈駭人的檢驗結果，但是如何公佈，慎重考慮很久。衛生署某官員來電表示，政府極為重視此案，但為避免社會恐慌、打擊良善業者，希望協會不要召開記者會。但是協會以為，廣大消費者有「知的權利」，唯有透過輿論、社會監督的力量，才能打擊惡劣的不肖業者、保障守法業者，也給予政府壓力，認真去改善、提昇長久被忽視、歧視的素食消費者權益。 二、揭發黑心素食記者會 由於茲事體大，是年6 月8 日上午，陳建銘立委與曾任其助理、高雄市議員候選人郭建盟先生邀請關懷生命協會與衛生署官員至立法院開協調會，一方面了解檢驗過程、確認檢驗結果，另一方面商洽儘速公佈，以維護素食民眾之權益，並謹慎研議如何讓素食者的心理衝擊降到最低。本日出席協調會之衛生署官員包括：行政院衛生署食品衛生處蕭東銘副處長、李忠慶主任秘書、食品微生物學組組長施養志教授、謝定宏技正、闕麗卿研究員。關懷生命協會則有創會理事長昭慧法師、常務理事張章得居士、秘書長的筆者，還有一貫道總會蕭家振副秘書長出席。 兩天後6 月10日上午，於立法院共同召開揭發「黑心素食」記者會，將檢驗結果證實的駭人內幕公諸於世。記者會甚受媒體重視，各家電子媒體與平面媒體記者擠滿了立法院中興大樓最大的103 會議室。記者們最想知道的是：黑心素食是哪裡來的？製造者是誰？這也是社會大眾最關切的。但是因為所送驗的素料，皆是零售攤商所販售，他們也算是受害者；21種產品中，只有2 家明確交代出產廠商，其餘都來源不明，即使有留電話的，打過去也發現是空號；而衛生署雖是主管機關，但因其認為，驗出有動物成分不代表就是蓄意摻葷，也可能是製程污染或為單純之接觸污染，或因添入蛋粉或乳清蛋白，情節輕重不同，還待進一步認定。因此記者會中並未公佈廠商名稱，但是這樣卻讓消費者大為恐慌，市面上加工素料的銷售量大跌，讓無辜的守法業者遭受波及，打電話來協會抗議。 記者會引起社會極大震撼，各家電視新聞均數度播放記者會實況，當天中時晚、聯晚兩家晚報，以及Ettoday網路新聞都立即以頭版頭題，刊載極大篇幅之新聞。翌日各大日報，亦跟進作大幅且詳細之報導，中國時報、民生報甚至將它列為頭版頭題，而且聯合報幾乎以三版全版來報導此事。引起之廣大關注甚至延燒海外，香港亦有佛友來電表示：由於香港亦有臺灣素食材料進口，故香港極為關注此事，東方日報與太陽報均有報導。星島日報美國版亦跟進追蹤，報導臺灣黑心素食亦出現在加拿大。海內外各佛教網站、素食網站紛紛轉載新聞報導，網友熱烈討論，譴責黑心業者。 記者會上雖未公佈不肖廠商名稱，然而媒體神通廣大，查出最有嫌疑的雲林縣寶來齋食品公司，記者前往採訪，負責人李漢欽透過媒體大聲替自己辯駁：「素料完成後加上『合成滷肉汁』，就會有滷肉的香味。他的產品保證沒有任何葷的成分，可能因為太好吃了，才會被誤會。」但是隔天雲林縣衛生局前往突擊檢查，工廠卻大門深鎖，負責人不知去向。臺北縣消保官也到新莊兩家素食料店突擊，在其中一家店發現，七成以上素料沒有標示製造商和日期，因此全部勒令下架。3 三、政府的因應措施之一：加強檢驗市售素食 黑心素食事件喧騰一時，衛生署函請全國各地消費者保護官會同衛生局，全面清查縣內素食製造工廠、批發商及賣場，高雄縣即查獲燕巢鄉瑞泰企業行，在素食火鍋料中摻雜動物成分。而6 ～9 月間全國90件送驗案件中，居然有41件呈現陽性反應，約佔41％具有動物性成分，比例相當高。4 行政院消費者保護委員會（簡稱消保會）隨即於6 月24日第114 次委員會議中做成決議，督促衛生署：杕落實執行有關素食食品之誠實標示、添加物及製造從業人員等之管理。杌積極規範並查察相關業者之製作流程管理。杈加強定期及不定期抽檢驗市售素食食品，對不合格食品積極就源頭追蹤查處；至於無法找出其產製源頭之散裝食品，依消費者保護法等規定仍應由經銷、販售商等負責。杝儘速建立類似國家標準CNS正字標誌之優良素食食品及合格素食餐廳之標章制度。5 嗣後，衛生署將市售素食品品質調查列為年度計畫，每年會協同地方衛生局進行稽查抽驗並公告結果，根據〈93- 98年度市售素食食品摻動物性成分調查結果〉（下表），顯示不合格情形已逐年下降，素食店家已逐漸注意成品來源是否可靠，這是傳道長老揭發黑心素食的具體成效之一。6 為因應每年稽查工作，藥物食品檢驗局建立了「食品中動物性成分檢驗方法」，為推廣以維護素食民眾之飲食權益，於96年7 月6 日下午舉辦「素食食品中動物性成分檢驗說明會」，會中針對食品摻偽相關法規與管理、素食食品中動物性成分之檢驗原理及檢驗實例等議題進行研討。 四、政府的因應措施之二： 另一件政府隨即著手的改善措施是，增訂CAS優良食品素食規範。唋農委會積極督導CAS驗證執行機構，開始研議訂定CAS素食相關規範，初期先請食品工業發展研究所彙總國內外相關規定，中華CAS優良食品發展協會從目前十二大類CAS優良食品中，彙整出符合素食的規範；復經CAS 即食餐食、冷凍食品、冷藏調理食品等技術委員會討論，並召開業者說明會廣徵意見後，始完成各相關類別之素食食品品質規格、產品標示、工廠評審標準等規範之修訂。 自94年1月1日起，農委會於現行CAS標章項下冷凍食品類、冷藏調理食品類與即食餐食類規範中，增訂素食製品之相關規範，今後即可依據新增訂之規範，受理素食業者申請CAS 驗證，經審查符合規定之素食產品，將授權使用CAS標章。 CAS雖無強制性，但業者勢必會強調自己通過認證，以獲得消費者支持，未來民眾挑選素食產品將更有保障，業者也不能再以無所依循為由，拒絕改善。可是，至今獲得CAS素食標章認證之廠商只有唯一一家，其他業者為何不申請、或者有申請而未通過，箇中原因可能得請教業界人士方知。 五、良心業者推動標章認證 黑心素食導致人心惶惶，消費者對素食製品失去信心，也讓許多生產、販售純淨素食的業者遭受波及。就有業者表示，衛生署以PCR技術檢驗素食內是否含動物成分，可能將蛋粉及乳清蛋白視為雞肉及牛肉成分，而將其視為「黑心」素食廠商，對業者造成傷害。對此，政府應訂定素食分類標準、標示規範，讓業者可以依循，給予消費者安心選擇的消費環境。 於是一群素食加工業者發起自律自清行動，結合素食產業、學界與消費者，在94年6 月正式立案成立「臺灣素食推廣協會」，開始推動標章認證的概念，以及純淨、非摻葷素食的「商店認證」，以挽回消費者的信心，同時催促政府建立不同規格的素食食品認證標章。 至去（99）年8 月26日為止，已有30家素食店家通過臺灣素食推廣協會認證，販售的皆是沒有動物成分的純淨素食。協會並不定期抽檢這些店家販售的商品，以嚴格把關，並將結果公佈在協會網站上供民眾參考。8筆者認為，該會成立六年多來，全臺僅30家店家申請並通過其認證，數目似乎太過稀少，原因有待進一步了解。 另外，也有素食業者自費將商品送至民間檢驗實驗室，獲得合格證書以取得消費者信賴。獲得衛生署認可的素食摻葷檢驗實驗室，目前僅有財團法人中央畜產會、弘光科技大學食品與化妝品品質檢驗與分析中心。另外，SGS食品實驗室、台美檢驗科技公司、上準檢驗科技公司、食品工業發展研究所及定勢生醫科技，均具有該檢驗能力，惟尚未向衛生署申請為認可實驗室。 六、黑心素食陰魂不散 93年首度揭發黑心素食，消費大眾極度關切，而素食摻葷的情形是否絕跡呢？關懷生命協會在傳道長老的建議之下，於95年中旬再次送衛生署檢驗23項樣本，結果仍有高達10項含有牛、豬、魚、雞肉等成分，其中散裝素食不合格率更近六成。遂於是年8月5日於立法院再次召開「黑心素食陰魂不散」記者會，公佈衛生署檢驗報告，揭露市場上黑心素食仍舊遍佈的事實，質疑主管機關管理措施牛步，棄二百多萬素食人口權益不顧。 本次化驗結果得到幾項重要資訊，一為大賣場超商販賣具標示的素食產品皆合格（12件中 8件全素、4 件含蛋奶成分，但皆有標示）；二為傳統市場販售的散裝素食不合格率偏高（11件中高達6 件不合格）。後項資訊暴露出，絕大多數於自助餐、餐廳外食的素食者，將因餐廳食材多來自傳統市場，致飲食權益受害的警訊。對此，關懷生命協會提出幾點訴求：杕請政府對CAS素食認證標章加強宣導，讓民眾有所依循。杌政府應以加強定檢的行政手段，鼓勵素食製造廠商加入CAS認證。杈頒佈素食餐廳的管理認證制度。杝定期公佈素食工廠、市場以及餐廳抽查結果，讓素食者能吃得安心、吃得有保障。9 爾後素食摻葷仍時有所聞，例如95年底因臺中市民檢舉，檢驗出臺中市大橋行製造的養生燕丸、雲林縣寶來齋食品製造九層塔花枝羹及臺南縣齋滋味公司出產培根肉片中，竟有豬、魚或雞等動物性成分，但產品外包裝標示全素。 96年9 月底、10月初，衛生署抽驗臺北市35件素食食品，發現5 件含動物性基因，函請北市衛生局就製造和販售地複檢，第二次抽驗7 件，結果仍然不合格，都添加動物性成分。這些不合格素食品的來源，分別是臺北縣鶯歌鎮的每日食品行、雲林縣水林鄉的寶來齋食品公司及臺北縣新店市的顏元進。 97年，調查局針對大臺北地區各大賣場及零售市場，抽驗素肉鬆等31 件素食產品，初驗結果發現有17% 的產品有疑似動物肉品反應，經再次複驗，發現有一款知名素便當和一款專在傳統市場販賣的素肉鬆，明確含有20% 的肉類；至於其他疑含微量肉類的素食品，不排除是有些工廠葷素都生產、製程污染所造成。調查局由於自身非主管機關，因此不肯透露違法業者，將調查結果移交予衛生局查處。本調查結果翌年6 月被媒體披露誤報17% 為17件，新加坡Omy新聞網刊載：「本地許多素食餐館採用的是臺灣素食製品，對於這樣的調查結果，業者都表示這是意料中事。」 10 98年10月間消保會於臺北縣市、臺中市、臺南市及高雄市，在傳統市場採集35件散裝素食，其中大千有限公司的素貢丸、鮮吉果丸子，以及香琳素食坊的素丸，含有魚肉和豬肉成分。還有2 家標示不實，驗出含有微量雞成分，卻將奶素標成奶蛋素，分別是松珍生物科技公司生產的素豬排（事後高雄市衛生局主動澄清，該件產品是添加牛奶中提煉之乳清蛋白成分，屬於「奶素製品」），以及笙如意企業社生產的原味雞丁。消保會事後派員至違規工廠進行查核，發現大千有限公司是假地址與假電話，根本是家「幽靈公司」，至今仍不知業者下落。至於笙如意企業社，現場衛生條件不佳，也沒辦理設立許可，是一家「地下工廠」。消保官表示：「這2 家摻有葷，不單只有一種，裡面摻有雞、豬、魚，因為假設是奶蛋素的話，會檢驗出量只有一點點，但這個是很多。」11 具媒體轉述一位知名素食食品製造廠高階主管透露：「素料中添加動物性成分的做法行之有年，會使大豆製品在製程中比較容易塑形、有嚼勁且更美味，減少加工成本。為使大豆加工品更好吃，合格的業者會使用天然香料來增加風味，而不肖業者則會用『偷吃步』的方法，加入魚漿、肉末來充數。」12似乎意謂素食摻葷的情形，在素料加工產業當中不算少見。換言之，由於食品加工製程繁複、成分複雜、材料來源多元，除非業者道德良知自我要求嚴淨，否則誤觸地雷的情形可能不低。這可能是本文前面所提及，通過CAS優良素食認證及臺灣推廣協會店家認證的家數不多的原因之一吧！ 然而，這些被檢出在素食中添加動物性成分的製造廠商，獲得怎樣的處罰呢？依照現行法令，只能依涉嫌違反《食品衛生管理法》「標示不實」、「攙偽或假冒」，分別處以3 到15萬元、4 到20萬元罰鍰，被抽檢到販售此類產品的商家則應「立即下架」。 處罰如此輕微，難怪黑心素食依舊陰魂不散！ 七、素食摻葷業者依詐欺罪法辦 由於取締追緝黑心素食成效不彰，茹素的林鴻池立法委員在97年12月18日「立法院衛生司法法制聯席會」中質詢指出，主要是因為行政罰鍰太輕，對業者而言根本不痛不癢，建議應將業者依詐欺罪移送地檢署，才能遏止黑心素食充斥市面。衛生署葉金川署長認同林委員的訴求，之後衛生署於24日發函各縣市衛生局：「一、依據本署97年11月18日召開之『防制素食摻葷，落實素食製造業之衛生管理及確實標示，保障素食者之權益會議會議紀錄』決議，素食食品如經檢驗確實摻葷，得依違反《食品衛生管理法》第十一條第七款，對販售業者進行處分。二、衛生機關查獲蓄意素食摻葷情事，有涉及詐欺行為者，應依詐欺案移送法辦。」13 最為惡性重大的黑心業者是雲林縣寶來齋食品公司負責人李漢欽，長期將素食產品摻葷販售，共被衛生局裁罰七次，98年4 月、99年1 月兩度以詐欺罪移送地檢署偵辦，但很快還是交保，一再更改公司名稱繼續製造販售又被查獲，七年來初估賣出素食摻葷產品逾一千八百公噸，獲取不法利益超過四千萬元，受害消費者遍布全臺還外銷海外。 檢舉這家素食摻葷的人，是他的下游通路商，衛生局查了他七次，罰款總共才一百多萬，毫無警惕效果。98年底再被勒令停工，但李嫌置之不理繼續生產，行徑極為惡劣。設於水林鄉大山村的「寶來齋」食品公司、「水南村御馫」食品公司以及「正素香」、「素香齋」、「大千」食品公司，其實都是同一家，李嫌為規避被查緝，只要被查獲就以家人、員工名義成立新的人頭公司，或委託其他廠商代工借屍還魂。14 面對摻葷素食充斥市面，茹素者該如何自保呢？其實，仿葷素料並無任何營養可言，反而諸多添加物有害健康，最好別吃；如果要吃，應慎選信譽良好的合法商店，拒絕來源不明的散裝素料；店家在進購商品時，也應為消費者把關，最好要求上游廠商出示檢驗報告保證是純淨素食。更重要的是，素食者應催促政府主管機關，訂定相關法令與措施，改善素食產品沒有標示、標示不實、標示不清的情形。 八、素食產品誠實標示 行政院消費者保護委員會於93年6 月第114 次委員會議，即督促主管機關行政院衛生署建立素食食品分級標示，然而四、五年下來進展緩慢。 97年3 月12日衛生署侯勝茂署長到立法院進行「現行市售藥物食品審核控管機制如何為民眾把關」的專案報告中，林鴻池立委即提出相關質詢，針對黑心素食的稽查成效、素食食品的標示不清、不實標示等問題，質詢署長侯勝茂，要求政府立法保障素食者食的安全，期待政府能在短期目標中儘快落實素食產品的誠實標示。林委員復於4 月21日召開「素食抗暖化與建立一個安心的素食環境」公聽會，其指出：目前市場上素食食品，標示不清是最大的問題。 日前4 月9
日林委員即已質詢衛生署長，素食食品標示是否涉及修法問題？事實上相當簡單，依照《食品衛生管理法》第十七條第六項：〈有容器或包裝之食品、食品添加物，應以中文及通用符號顯著標示下列事項於容器或包裝之上：六、其他經中央主管機關公告指定之標示事項〉。所以，素食標示不用修法，衛生署即刻可以依該法條公告，要求業者應在食品包裝上誠實標示。15 林委員21日召開公聽會，衛生署官員應邀到場，怕無法交差，於是18 日下午緊急召開會議，邀請業者、茹素者、宗教人士、民間社團等一百多個團體出席，會中決議，確定了素食的五大分類，進行包裝食品的素食強制標示：16 1.全素或純素：不含植物五辛的純植物性食物。 2.蛋素：含蛋成分的全素或純素製品。 3.奶素：含奶成分的全素或純素製品。 4.奶蛋素：含奶與蛋成分的全素或純素製品。 5.植物五辛素：含蔥、蒜、韭、洋蔥、蕗蕎等植物性食物。 包裝食品宣稱為素食者，應於包裝上顯著標示是哪一類的字樣，凡「素食可食」等相關字樣將不得使用，此項新措施已於98年7月1日起施行。 去（99）年8 月臺北縣衛生局抽驗20件素食製品，有5 件食品不合格，其中2 件檢出含有動物性成分，其他3 件標示不符合規定。臺北市衛生局去年共計抽驗25件，有7 件含微量牛成分，係添加乳清蛋白成分；3 件含微量雞成分，係添加雞蛋相關原料所致，外包裝標示奶素、蛋素均符合規定。素食分類標示方面，除1 件散裝批發販售之產品外，其餘24件均依規定明確標示。 素食分類政策實施後，提供消費者明確的產品資訊，但製造加工源頭是否落實素食五種分類標示？素食摻動物成分有否杜絕？消費者仍應持續監督主管機關，稽查製造廠是否落實新政策，食品所含成分與標示是否相符，並加強稽查市售素食摻葷及酒精含量超標情形，持續推動合格素食餐廳標章，以保障素食消費者的權益。 九、結語 自93年6 月揭發黑心素食內幕，迄今已將近八年，臺灣社會環境對於素食者更友善了，以往倍受忽視、歧視的素食者飲食權益，逐漸得到政府與業者的重視。素食民眾的消費意識抬高，漸漸懂得如何維護自身的飲食權益與安全。這一切改變的開端，來自於傳道長老。他曾透露，由於擋人財路，遭到黑心業者的恐嚇威脅。但看長老毫不在意，該講的照講不誤，該做的照做不誤。長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置個人生死於度外的俠義心腸，如此可見一斑。 其實，素食摻葷早已有所傳聞，但是素食者大多是宗教信仰者，相對而言是「比較忍辱、乖順」的一群，被忽略、被欺負也就不足為怪了。傳道長老就如同晨起的鐘聲，敲醒一片闇鈍與迷濛，讓大眾醒覺：權利不會從天上自己掉下來，臺灣素食人口有二百五十萬，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民意，只要聯合起來，必會獲得政府與民意代表重視，改善對素食者不友善的消費環境。不僅為自身權益爭取，更期能進一步關懷其他受害的弱勢族群，為他們爭取公理與正義。
黑心素食事件當中，一群佛弟子基於對此時、此地、此人的關懷，為受害群眾爭取公道，洗淨社會中的污垢，打造純淨的淨土，為當代人間佛教寫下一頁歷史。謹以此文記述傳道長老之一件事功。若有疏漏錯誤之處，過在筆者，尚祈讀者指正。謹此 （本文發表於100 年 3月13日第十屆「印順導師思想之理論與實踐」學術會議──傳道法師七秩壽慶學術研討會） 注釋： *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博士生、佛教弘誓學院專修部教師 |